江离话语声刚落。
施左侠瞬间瞪圆了眼睛。
整个人如同石化一般。
老人家没有立刻吭声，而是陷入了久久的愣神状态，似乎是被江离的回答给整懵了。
施左侠还在发愣。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已经炸锅了。
【假的吧，那么慈眉善目的老爷爷会做坏事？主播手下留情啊，能不能等我下楼买袋瓜子再开搞？】
【不懂，但是我先笑为敬。】
【想想之前的会所仙人老爷子，反差感拉满了，我估摸这位也是个重量级。】
【都怪你们这些人，我泪点本来挺低的，看到可怜的事物就容易掉泪……但来到这个直播间以后，看到如此委屈的善良老爷爷，我第一反应居然是想笑？】
【泪目了家人们哈哈哈哈，今天开场就是王炸吗？哈哈哈哈……我这人心善，最不忍心看到受邀嘉宾受委屈了哈哈哈……】
【果然，十个泪目九个笑，还有一个在狂笑。】
【有的人还没社死，但他已经在路上了，老爷子保重。】
直播间里一顿鬼哭狼嚎。
新观众还在同情老爷子，见他呆愣了这么长时间，担心他收到的打击太过严重，被主播说的一蹶不振。
但老观众们已经像是过年一样嗨皮，等着欣赏接下来的八卦大瓜了。
这几天的直播看下来，老观众们也算阅历颇丰。
各路社会上的奇葩人类见了个遍。
但大多数时候，主播还是相对收敛的。
别管受邀嘉宾后面有多狼狈，但他们刚亮相的时候，还能保持相对的体面。
但今天这位就厉害了。
老爷子才没说几句，就被主播四连质疑。
刚才更是被主播直接定性，乃是丧心病狂之徒。
这待遇可不一般，称得上是前所未有了！
“胡言乱语！”
“我敬你是玄术高人，所以说话一直非常客气，但你实在欺人太甚！”
“大家伙评评理，哪有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颠倒黑白，随便侮辱人的？！”
“我一生行善积德，虽说谈不上善男信女，但连一只鸡都没杀过，怎么可能是罪行累累的恶人？”
“主播你非但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直播间的观众们还在幸灾乐祸。
施左侠已是怒火冲天。
老人家仿佛被触碰到逆鳞一般，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扯着嗓子大声嚷嚷。
委屈与恼怒之情溢于言表。
主播刚才那番点评，可是直接否定了他整段人生，怎能不怒？！
刚才的什么谨慎，什么佩服主播卜算能力，此刻统统被抛在脑后。
现在的施左侠只想知道，主播凭什么这样侮污蔑自己？？？
如果他真的做过很多恶事，那也就罢了。
但问题是，施左侠真的很冤！
这怎么忍？？？
“觉得很冤枉？但对不起，事实就是你善事没做几件，恶事真没少做。”江离微微一笑，对施左侠的反应不感意外，“不同意我的话也没什么，咱们可以慢慢聊。”
似乎被江离激起了火气。
施左侠连自家果园的事情也顾不上了。
他当即开始和江离掰扯，准备细数这几年以来，自己做的一切善事。
“既然这样，那就从三个月前，我掏钱为村里修路的事情说起。”
因为急于为自己洗脱冤屈。
施左侠黑着脸，很快聊起自己的第一份善事。
“村口的主路，听说百年前就一直是泥巴土路，也没人提过要修的事情。”
“平时还好，虽然是一段下坡路，但老人走过去很少摔跤。”
“可一到下雨天，路面上积满雨水，道路泥泞不堪，就彻底走不成了。”
“听说就在这泥土路上，还曾经出过几次雨天车祸，危险的很！”
说话间。
施左侠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
他自豪道：
“刚才介绍过，我在半山腰承包了一片果园。”
“为了方便送货，也为了方便果园将来的运输，我自掏腰包给村里修了路。”
“重整了主路不说，为了方便居民的生活，我还把村子里其他小路顺带硬化回填了！”
“虽说当时为了铺路，耗费了不少时间。”
“但铺成的那一天，周围几个村子的人都凑过来看热闹，看着光滑整洁的路面，他们外村人那叫一个羡慕！”
或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
施左侠说话有点唠叨，很简单的事情也能说很久。
说着说着。
他已经离开果园所在的位置，一路轻快地走回村里了。
而他此时所走的路，正是三个月前所铺设的。
“怎么样，质量还不错吧？”
走在平坦的村头主路上，施左侠无比自豪。
或许是走太快的缘故，他下坡时候小小地趔趄了两下，但这不算什么，没有引起直播间观众们的任何在意。
从镜头里看去。
这是一条非常规整的水泥路。
道路平整宽阔，路面光滑整洁，看上去确实像那么回事。
有些观众本能地感觉不对劲，想要开口吐槽。
但他们反复看了又看，却没能挑出任何问题。
“主播你之前不是还说，我善事没做过几件吗？”
“那这给村里修路，算不上一件？”
施左侠哼了一声，把之前的问题又翻了出来，脸上已经露出胜利般的笑容。
“从原则上讲，给村里人修路，确实称得上是一件好事。”江离点点头，竟是认可了施左侠的说法。
但没等施左侠高兴太久。
江离又幽幽补了一句：
“可如果我说，就因为你修的这路，导致村子老人更容易受伤，是百害而无一利呢？”
闻言。
施左侠一惊：“这怎么可能？！”
其实不止是他。
直播间观众们也是同样的反应，都有点难以理解。
给村里捐赠修路，这简直是再正确不过的好事。
在国内很多地方，衣锦还乡的大老板都喜欢这么干。
有时候村里人为了表示感谢，还会将捐赠人的名字刻录在石碑上，长久留念。
“呵呵，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去，有什么不可能的？”
江离脸上笑容不变。
他从容道：“老人家你可否说说，这条路具体是怎么铺起来的？”
“嘶……你问这个么……”
“当初开工时候，我看外面施工队报价太高，所以找了村里的老人帮忙，由我花钱买材料，再花钱雇佣他们干活铺路。”
“我仔细询问过，村里这些老人之中，很多以前都在施工工地干过，铺个路再简单不过。”
施左侠如实答道，没敢在主播面前撒谎。
“那你是否察觉到，这水泥路面有点光滑得过分了？尤其这还是一段下坡路！”
江离叹息一声，无奈问道。
“啊？？？”
施左侠忽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