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到底是个只知道杀人放火的山贼。
想要他这么顺从的当堂指认江行川,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陆宁很是好奇。
沈达解答了她心中疑惑。
原来这张鹏死了三任老婆,可没有一个给他留下一儿半女。
吴月珍却意外的怀上了他的孩子。
他心中欢喜至极。
可他没想到吴月珍得知真相之后会自杀。
心心念念的孩子就就这么没了。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无奈当时他们狼狈为奸,也不好撕破脸皮。
只能压下怨恨继续合作。
这次范老七和林南天帮助吕修以摧枯拉朽之势,夺回大罗山。
在张鹏看来,是江行川的问题引来了这么多的劲敌。
害的他被人生擒,手下人也是死伤殆尽。
故此,他恨极了江行川。
此外,范老七也不是省油的灯。
时不时的拱火。
张鹏就彻底和江行川站在了对立面。
他自知罪孽深重。
唯恐临死之前再多遭一茬罪。
这才答应和范老七合作。
为的就是,临死也拉上江行川这个垫背的。
陆宁听完,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结论。
狗咬狗,一嘴毛。
张鹏反水,都是江行川应得的。
京兆府今日之事,在老钱等人以及围观百姓的宣传下,如风一般散播到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但凡听完了张鹏的供述,就没有不骂江行川的。
“人家吴家冤不冤啊!怎么就帮了这么一只披着人皮的白眼狼?”
“忘恩负义,以怨报德,就没见过比江行川更畜生的!”
“看吧,陆大小姐那么好,他都能做出宠妾灭妻之事,做这种猪狗不如之事不足为奇!”
“亏得先前还有人给他说好话,现在看来,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虎豹豺狼!”
这一次,证据确凿。
再没有人敢逆着民意替江行川说话。
众人叫骂成了一片。
还有气的狠的,带着臭鸡蛋烂菜叶狠狠地砸向了昌平侯府的大门。
有人带头,越来越多的人赶来发泄怒火。
趁着夜色,昌平侯府门前乱作一团。
看门的小厮哪儿见过这架势?
叫人堵住门,匆匆赶往松鹤堂禀告。
江老夫人得知泉州之事已然曝光。
她神情激动,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等陆宁回来时,昌平侯府门口已经被人砸的下不去脚。
地上满是各种污秽垃圾。
浓烈的臭味扑面而来。
这一次的昌平侯府,成为了京城真正意义上最臭不可闻的存在。
陆宁无奈,只能从侧门进府。
谁知一进门,这才发现江老夫人、江母以及江嫣然等人全都在站在听雨轩门口等她。
自从放下管家权之后,陆宁就安心经营着自己的听雨轩。
平日里等闲人非请勿进。
阿禾站在门口小脸一绷。
任凭江老夫人等人说破嘴皮子都不让进。
无奈,她们也只能干巴巴的等着。
陆宁皱眉。
还容不得她开口,江老夫人已经凑了过来。
“阿宁!你是不是去了京兆府?川儿怎么样?”
江母、清秋直勾勾看着她。
就连已经和江行川断绝关系的江嫣然都目光灼灼。
迎着这么多殷切的目光,陆宁朱唇轻启,将她们最不想听到的结果说了出来。
“世子伙同匪寇勾引良家、谋财害命,已被人当堂指认!”
众人脸色大变。
“啊!”
伴随着江母的一声惊呼。
承受不住的江老夫人蹬蹬蹬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老夫人!”
还好桂嬷嬷及时拦住,否则她非得结结实实的摔个跟头不可。
纵然如此,这一刻的江老夫人却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一双浑浊的老眼了无生气。
“怎么会这样?”
她状若癫狂的一把抓住陆宁的手。
“阿宁,你告诉祖母,这不是真的,川儿绝不会做这种事,对不对?”
尖利的指甲抓的陆宁胳膊生疼。
她拧眉,挣脱了老夫人的束缚。
“与世子勾结的匪寇当堂指认,确凿无疑。”
江老夫人却像是受了刺激似的,莫名将怒火集中在了陆宁身上。
“京兆府的周平山不是你叔叔吗?你为什么不让他帮忙?你知不知道,坐实了这个罪名,川儿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昌平侯府倒了,对你有什么好!”
“见死不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夫君被人指控,你好狠的心啊!”
陆宁气笑了。
“老妇人以为堂堂京兆府尹会受我一个内宅妇人指使?异想天开!”
说到这,她尤不解气。
“老夫人说我狠心,那我倒要问问,勾引良家是我逼着他做的?还是谋财害命是我指使他干的?”
一番质问却并没有让那个江老夫夫人闭嘴。
她冷笑一声。
“我早就看出来了,因为芷兰院那个贱蹄子,你对川儿有怨,一心想要报复川儿对不对!”
索性撕破脸皮,陆宁也懒得装了。
“对,老夫人说的一点也不错。我自问嫁入侯府以来,对得起所有人,可凭什么江行川这般作贱我?他能有今日,都是咎由自取!我不知道有多开心!”
“你!”
江老夫人气的咬牙。
“陆宁,你别忘了你还是江家妇,不管川儿受什么责罚,这个当妻子的都要一同受着!侯府没了,你也得吃瓜落!”
说来说去,还不想把她和江行川、昌平侯府绑在一起?
可这些话对陆宁来说,毫无威胁力。
“那就不劳老夫人操心了!云竹,送客!”
说完,陆宁转身进了听雨轩。
江老夫人气的跳脚。
“陆宁!你信不信我让川儿休了你!”
陆宁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老夫人还是莫要说大话了,我给你机会,你敢休我吗?”
江老夫人身形一震。
出走的理智开始回笼。
勾引良家、谋财害命、官匪勾结。
不管落实了哪一项罪名,都是江行川和昌平侯府承担不起的。
万一江行川被革职下狱。
那谁还能撑起昌平侯府?
答案不言而喻。
陆宁勾起唇角。
“老夫人与其在这跟我嚼舌头,还不如多花些时间去想想怎么救世子出来。不然,明日他的罪名一定,您哭可都来不及了。”
江老夫人一脸颓然。
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宁消失在眼前。
江母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母亲,现在唯一有可能救川儿的就是阿宁,您何苦这么得罪她啊?”
江嫣然也拧着眉附和。
“就是,江行川自己做的错事与嫂嫂有什么关系?”
就连清秋都一脸的不赞同。
面对众人的指责,这一刻的江老夫人无力至极。
她有什么错?
是陆宁见死不救。
若她能去找周平山,提前将那证人杀了。
川儿又怎么可能被人当堂指控?
同时,她心里也清楚。
这一次陆宁态度这般强硬,是不打算相帮了。
想要救下江行川,只能另想办法。
江老夫人死死的抓住桂嬷嬷的手,撑住无力的身子。
“走,跟我回松鹤堂。”
江母急了。
“母亲,您怎么能现在就走了?若是阿宁不帮,川儿可就危险了!您就委屈委屈给阿宁道个歉,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江嫣然也道:“是啊,江行川自绝于人也就算了,连累了侯府,以后这一大家子可怎么活?老夫人您不是向来都以侯府为重,就低个头吧!”
江老夫人气的浑身哆嗦。
恨不得当场吃了江家母女。
可她却明白江行川还在等着她去救。
她没多少时间耽误。
江老夫人死气沉沉的瞪了这对母女一眼。
而后压下喉咙里的腥甜,沉着脸转身走向松鹤堂。
京兆府公堂之上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公主府。
长公主怒斥江行川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安郡王也在旁建议弃车保帅。
就在长公主犹豫不决之时,下人来报,江老夫人登门求见。
长公主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见她。
“让她滚!”
下人强忍着头顶的威压,传达了江老夫人的话。
“殿下,江老夫人说了,她手里有您想要的东西,只要您愿意见她,她愿意拱手送上。”
长公主拧眉。
“一个破落侯府能有什么好东西?”
安郡王似是想起什么。
“母亲,莫非真如早些年的传言那般,她手里的东西是那个?”
长公主眉心一跳,沉吟片刻。
“罢了,让她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