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联合的舰队接受了废船墓地的维修机库修缮一新,清空的货舱早已在江格拉装满了食物、燃料、补给,当这支重新缩小为十几艘飞船的舰队离开渡鸦星系,一支游曳在超空间的海盗舰队,在乔装的霸主军官监督下衔尾追踪。
战争爆发的非常突然,这支海盗舰队质量颇高,拥有三艘蝎尾狮级驱逐舰、一艘水牛改航母和五艘执法者驱逐舰,并且在超空间里嚣张地明码催促李斌立即把手里的好东西交出来,否则海盗头子会呼唤在附近围堵运输舰队的两个兄弟消灭掉李斌。
舰桥一片忙碌,安娜辅助火控AI不断校准敌舰坐标。这一仗所有船长都不想打,一是大家离家就不到10光年,眼看着就到家享福了,归心似箭。二则是这支海盗质量委实是自由海盗中罕见的强大力量,除了当年康达保卫战外,大伙都没再见过这么猛的海盗了。
海盗驱逐舰太多,虽然勘探舰队有开明兽号,最终结果一定是赢的,但谁也无法保证在开明兽号挨个炮决海盗船的这段时间,辅助舰队能剩多少。
亏本的买卖不做,李斌已经下了命令,能避就避。
忙着翻星区最新海盗手册的大副,在一堆文字的投影里拔起脑袋:
“查出来了!那船上的标志是地狱三头犬海盗团,现在追我们的是老二【猎颅犬】,这吊人说的是真的,这股海盗团由三个结义的海盗头子组成,分别是【蚀骨犬】【猎颅犬】和【吞心犬】,三伙势力经常行动,都是纯驱逐舰配置,加起来足有三十来艘船!”
他气得嘴里的电子烟都咬歪了,直接从牙缝里飞出来,裹着烟撞在甲板上:“艹!这杂碎话里话外暗示说船上有好东西,咱们刚卖光货,能有什么好东西!?”
李斌冷眼看着入戏的大副,不阴不阳道:“可别忘了,船上还有一枚坏掉的AI核心,大部分老人都知道的。这人一定是收了内线的情报,想用这玩意儿给巨企献孝心呢……水手长!”
李斌突然暴喝,吓了舰桥的船员们一跳,老独眼不吭声地从阴影里走出来,只听李斌喝道:
“你点一批靠谱的人,立刻排查全船人员和船舱,查找终端记录,就算把舰队翻过来,也得找到间谍!”
“Aye,captain。”老独眼应到,旋即转身离开。
“二副!”李斌又道,“你调陆战队驻进舰桥,严加把守,无我命令,任何人不得进舰桥,违令者杀!”
“Aye,captain!”李厂振兴奋地应下,立刻给下属发信。
紧张的气氛随着执法队精锐扫荡开明兽号,迅速在船上蔓延。
法莲芙躲在开明兽号的c-3检修舱,手指按在舷窗上,盯着远处闪烁的超空间风暴表情平淡。
她的身后是一个身材精壮,穿着检修服的汉子,这人是c-3检修组小组长,是法莲芙的裙下之臣,被她娴熟高明的手段玩弄于股掌,在性和星币、还有远走高飞的美丽诺言诱惑下,甘愿背叛。
他痴痴地看着气质出尘的法莲芙,不做他想。
而缩在角落里的炮手朱三则抱着膝盖,神色畏惧,嘴里念念有词:“完了完了,什么狗屁损坏的AI核心,都只是幌子,咱们的行动暴露了!船长会派人杀了我们的!”
嗤——舱门开启,朱三跟受惊的兔子似的跳起来,哆哆嗦嗦地抄出气枪,待看清是安托万后,他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抱怨起来:“你干嘛去了,就差你一人了。”
“我得给你圆谎,你跑得快,火炮甲板那边我得找个理由糊弄过去。”
安托万说着,锁死舱门,接着又推过沉重的箱子挡住舱门,激活磁吸吸在舱门上固定好,这才注意到地板上有一块褐色的脚印,他伸出手指捻了捻,发现是黏在一起的沙子。
“飞船里怎么会有沙子?”他纳闷道。
法莲芙看也不看:“大概是船员在坦法作业时带上来的吧,中途沾了水,沙子就能聚合起来……很久以前,航空事业刚刚开启的时候,所有设备仪器都尽量在实验室中进行,隔绝灰尘与细菌。但随着飞船渐渐普及,这种严密的流程便随之消亡了。
货物吞吐,人员上下,战争转运,各种各样的大宗贸易往来,不专业的人也越来越多,以前航天什么都听专家的,现在倒是倒过来了,海盗、打捞队、难民,好像谁都能用垃圾攒一台飞船一样,连个工人都能对法莲芙说三道四了……”
注意到舱内其他表情别扭,心知误伤了的女人心里不屑,嘴上忙着补充:“啊,我不是说你们。你们都选择了正确的道路,巨企从不吝啬奖赏,你们很快就要大不同了。不像那些人,还是跟沙子似的,渺小无力。”
c-3组小组长深情地按住她的肩膀:“没事,你在实验室里待惯了,心眼少,我们信你。”
“嗯。”法莲芙羞涩点头,不着痕迹地从男人手里拔出肩膀,同时打开手里终端查看,骇入的摄像头传来投影,满满是附近货舱忙碌的人流和身影,从顶端的监控摄像头的高度看去,那些在太空集装箱间奔跑的公司船员真如沙子一样滚来滚去。
朱三等人被女人的话鼓舞了,脸色涨红激动,一边觉得她讲得很有道理,自己要大不一样了,一边又心里模仿着女人那出尘的气质,觉得这才是大人物该有的气度。
但安托万听到沙子,脸却一阵抽抽,他回想起了广播站里船长亲手写的一篇关于坦法的文章,其中有这么一句话:
“把人比作沙子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站在空间的高处,主观描述自己客观所见的感受。另一种,则是压根就不把普通人视为同类,而是为了自视高等的坏心眼”
法莲芙看着渐渐动员起来的飞船,又看了看从猎颅犬那里收到的秘密信息,心里做了决断,对众人道:
“不能再等了,让其他船上的义士们起义。我刚收到情报,这支海盗正是霸主伪装的AI搜查队,他们的任务是拖住这支舰队,为后续主力部队争取时间。但再等下去,恐怕我们就要先被抓住了。得让舰队乱起来,给搜查队追上来争取时间!”
“通知所有人,【光明前途】行动,立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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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报拉响,李斌又惊又怒的声音在舰队响彻:
“三脚猫号、哈士奇号、京巴号发生暴乱,所有陆战队、武装水手立刻到附近货舱集合,准备镇压!”
c-3检修舱内,红色轮转的红光照亮每个人汗津津的脸,法莲芙挨个给人配发了战斗药剂,又让众人打开身边的箱子,里面竟然全都是作战服和武器!虽然不是陆战队的动力甲,但足以说明这女人早就准备好了。
安托万沉默地换上装备,全身披挂整齐,只不戴头盔露出一张脸来,在朱三催促中解除箱子电磁器,推开箱子开启舱门,小心地伸头出去查看左右。
然后他迈步出来,站在明亮的舱道灯光里,也不转身,只道:“出来吧。”
朱三看着安托万身影拉长,穿着作战服的他此时颇有些英武之气,小声骂道:“装什么呢,动作小点儿,别引来……”
话没说完朱三已经踩出了检修舱,发现舱道左右是满满当当身穿动力甲的武装水手,唯有一人只穿着船员服,贴着舱壁扭头看自己。
那猩红的义眼和标志性的三支义肢说明了来者的身份,老人丑脸露出笑容:
“引来谁啊?”
“小伙子,别怕,给老独眼说说,你们不听船长的命令,私自聚集在这儿,意欲何为啊?”老独眼抬起义肢搭在朱三肩头,明明没用力,朱三腿却软了下去,烂泥一样瘫着,尿了作战服一档,幸好太空服装气密性极好,否则这会儿舱道都被他的骚味儿给淹没了。
听见老独眼三个字的法莲芙勃然变色,她立马探手去摸起爆器,却被身后早有准备的人一记狠辣的肘击拍在墙上。法莲芙眼前发黑,挣扎着去看自己裙下之臣,那男人双目充血,正被两个刚才还是同伴的人一个坐在背上,一个坐在腿上,磁力靴启动,稳稳当当地压着。
男人张嘴想说什么,但立刻就有一个口球趁机塞进去让他闭嘴:“工厂区竟然出了你这么个好色不要命的杂种,真是给咱们丢脸,你明明已经有相好了!”
堵嘴的人按住男人的脑壳,狠狠砸在地上,砸得门牙断裂的同时,还把口球砸进他嗓子眼里。
法莲芙赫然发现,检修舱所有没戴头盔的,此时都控制着戴头盔的,她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被骗了!尤其是发现自己骇入的监控和舱外实际情况完全不同,这一定是尼古拉反向黑了自己的设备!
明明是他亲口说的李斌手里有AI核心的!这分明是钓鱼!
“叛徒、渣滓、垃圾、畜生!”她发疯一样叫喊起来,然后被一条合金义腿甩在脸上,娇花似的脸瞬间凋零,整个人打着滚儿飞起来撞在舱壁上。
昏死过去前,她隐约听见老独眼嘿声:“真是怪事,叛徒还有脸说正道的间谍是叛徒,真是给你脸给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