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初知道，在九幽凌云选择加入地府的那个阵营时，她就已经疯了。
她也知道，当九幽凌云这个名字改成孟婆时，那个孑然一身的小姑娘是真的想要忘却前尘的，只是事事不能如愿所愿，一切都悔之晚矣。
九幽凌云此刻再也忍不住，跌坐在椅子上，手中弹出一道黑色的雾气，飞快的袭向那名侍女。
侍女只感觉到一阵剧痛，还来不及尖叫，整个人就化成了一滩血水，最后消失在地板上，没了一点踪迹。
看着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的黎锦初，九幽凌云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没有出手？”
“看她那面相就不像是个好人，我又不是什么人都救的。”黎锦初撇了撇嘴，十分嫌弃的说道。
九幽凌云无语，很快转移了话题：“我知道当初我害了你，也害了水蓝界，可事情已经如此，我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也很感谢你告诉我九幽清还活着，但一切都回不去了。”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做的有多么错。
早知如此，当初她就应该先回一趟九洲大陆，回一趟九幽灵谷，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所以这算是在道歉吗？”黎锦初眉峰凛冽的问，声音中充满了冷气，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动手去杀了九幽凌云，而不是在这里跟她掰扯。
她很喜欢当初那个走出阴霾、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也很痛恨那个说翻脸就翻脸，亲手毁了她家国的恶毒孟婆，如果不是没有实力，如果不是她也是一个听从面临的傀儡……
其实没有如果，如果真的可以，她一定不会心慈手软，亲手将刀插进敌人的胸口，包括九幽凌云！
九幽凌云摇了摇头，她太清楚自己当年做的孽了，不是道歉就能弥补的，哪怕她死上千百回，也不能填平黎锦初心中的怒气和怨恨。
“当然不是，我知道你永远无法原谅我，但你这忍忍，很快就见不到我，我做了很多错事，我相信，如果九幽清还活着的话，他也一定做了很多错事。”
看她这么笃定地说着她，黎锦初睡不着，抽了抽嘴角，这人的直觉还真准！
你们两个都是疯子，怪不得会互相喜欢了！
“你说的没错，相信你应该知道那美人鱼的作用，现在不知道你心里作何感想？”黎锦初脸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声音中更透着浓浓的讽刺。
自私自利，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还真是他们的一脉传承！
本以为这样说能够刺激她，结果九幽凌云好像根本没听到似的，淡淡的笑了一下，声音充满愧疚的说道。
“我哪怕有再多的愧疚和道歉，也不能弥补你心中的遗憾，如果你真的觉得不解气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黎锦初，你早就不再是黎清，那些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我希望你能够放下，放过当初的自己。”
黎锦初瞳孔瞬间冷了下来，眼神直接满是厌恶，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一掌拍在桌子上面，桌子瞬间粉碎。
她看着坐在对面，稳如泰山以及面容平静的九幽凌云，声声质问：“你有什么资格来劝我放下？你亲手毁了一切，到头来又要劝我放下，九幽凌云，如果你能做到的话，你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疯子，一个十足的疯子！”
听着这怒斥的话，看着对面红衣女子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气，她忍不住往下收敛了一下睫毛，轻轻的掩盖住眼底的失落，最后摇头。
“没有劝你，这是一个忠诚的提醒，我已经走错了道路，不希望你再走错了。”
“不希望我再走错了？”黎锦初眼中充满了轻蔑，语气总满是嘲讽：“如果不是我告诉了你九幽清命还活着，你还会如此说，我朋友就会站在我的对立面，哪怕顾及着当初我们的情谊，也只会悄悄的放我走，我呢，会受重伤，以后前路未知。”
听到昔日的好友这样污蔑自己，九幽凌云心如刀割，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来，朝着对面的人疯狂怒吼：“不是这样的，我不会伤你的，黎锦初，你怎么能这么不相信我？我什么时候真正的伤过你了？如果不是我，你怎么可能会跟乾坤镜契约？如果不是我，你怎么可能次次都能逃脱？”
“你老是说我不顾及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本来就站在你的对立面？我的顶头上司就是阎王爷，他已经操控了一切，我怎么可能不听他的吩咐？他让我去办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去办？能够复活九幽一族的族人不过是他引诱我的筹码，你以为我就那么傻吗？”
“从头到尾我都知道，可是我也想复活族人，也想复活九幽清，也想回到从前那样欢快的日子，我有什么错？”
所以还是为了自己，这并没有错！
只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黎锦初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最终，转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外面早已经乱了。
已经没有人。
只剩下一片片鲜血和已经被摧毁了大半的远山拍卖行。
看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真好，曾经彼此相爱的两个人，如今竟然大打出手，想想这次不久之后，他们两个竟然还要促膝长谈，黎锦初心中不免升起一抹快意。
斗吧斗吧，最后都死了！
可是到头来，为什么她自己还活着呢？
究竟是为什么呢？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花了满脸，她很想缩个地方说起来，然后长长久久的睡上一觉，等醒来之后，这只是一个梦。
可是梦里面不会有那么真实的感觉，更不会有那么真实的疼痛。
有时候，她感觉自己太倒霉了，无论走到哪里，都能遇到这些糟心事，好不容易摆脱掉了对付，结果还是有他们的存在，步步紧逼，处处危机。
但她感觉那些人也太倒霉了，比如刚才死去的那个侍女，如果不是她进入了厢房，在九幽凌云面前说了那么一番话，她也不会死。
不过，也应该如此，她的面相显示的就是今天必须死她，就算不死在厢房里，也会死在这远山拍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