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识卿把搭在陆清婉手背上的手一瞬之间攥得更紧了一些，表情有些凝重，“清婉，你很聪明，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但是不要把任何事情都想得这么简单，也不要做这种不切实际的猜测。”
陆清婉瞥了一眼陆识卿，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冷淡地凝着眉，表情难以捉摸。
“大哥，我从小最喜欢的，除了姐姐就是你。但你总令我失望，你是个永远只会怀缅和躲避的懦夫，永远不敢正视自己的错误，连愧疚都要遮遮掩掩。”
“哥。”陆清婉看了他许久，最后说，“哥，经文对你来说是无用的东西，心怀愧疚的人，怎么能凭借几句古人的佛经道理来宽恕自己的罪孽。凭什么？“
“老天不会应允的。”
陆清婉毫不犹豫地跨出门而去，陆识卿却在她关门的前一秒拉住了她的手腕，认真叮嘱她。
“今天晚上妈妈出院，到时候一家人会聚在一起吃饭，你记得来。”
“知道了。”
陆清婉眼神没有看他，整个人的身形仍旧维持着迫不及待要往外走的架势，但还是应着陆识卿的话。
“清婉，你是我最爱的妹妹，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永远是你坚定的后盾。还有……”陆识卿吸了一口深长的气，“你也不是什么坏孩子，你又坦荡又坚韧，永远无所畏惧，这样很好，哥哥希望你可以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快到中午了。不要因为生哥哥的气就又懒得吃饭。”
说完，他很快放开了陆清婉。
没有回陆家，陆清婉近乎一整个下午都耗在场馆里，打网球、攀岩、射击，把体力消耗了个干净，场馆里有她专门的房间，陆清婉飞速洗了个澡之后，躺在床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得睡了个昏天黑地。
再次醒过来是被电话声吵醒的，是陆识卿的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后主动挂断了。
陆清婉在床头柜上摸索到手机，看见陆识卿发过来的消息和定位，是今晚吃饭的位置，并提醒她就算迟到的话也别千万别迟到太久。
浑身酸软地爬起来，换了一套衣服简单收拾了下，也懒得再让司机过来接自己，陆清婉随手打车赶往目的地，到了的时候发现沈熹言和沈怀瑾也差不多同时到达，三个人之间一句话也没有，非常沉默地前后脚往里面的包间走。
整个地方只有陆识卿在场，陆清婉在他旁边坐下来。
陆识卿笑笑，跟无事发生过一样，“居然没迟到，还以为你起码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看见消息。”
陆清婉没什么说话的欲望，干脆保持沉默。
倒是沈怀瑾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接茬说下去，“怎么现在连大哥说话都不理了,看着乖乖的，这半年内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沈怀瑾这个人真是该一出生就是个哑巴的，一张嘴就让烦。
陆清婉清清淡淡扫他一眼，语气倒是一以贯之的平和，只是说出来的话不怎么好听，“是啊，可能是天气太热的原因，这里发出的任何动静都让我十分不满烦躁，所以麻烦二哥你闭嘴吧。”
陆识卿不动声色地轻轻拍了一下陆清婉的膝盖，意思是让她说话别这么冲，稍微收敛一些。
“行。”沈怀瑾混不吝地笑笑，完全无所谓地说，“你说什么都对，谁让你年纪小呢。”
陆清婉懒得搭理他。
过了会儿，陆傲天牵着沈星遥的手走进来，因为是圆桌，也就随便找了个位置并排坐下来了，陆识卿率先问，“妈妈你身体完全无碍了吧？”
沈星遥笑笑，面容有些虚弱，但仍旧是美丽动人的，“没事了，这段时间害你们担心了，特别是识卿你，总是忙完公司的事情还惦记着来医院看我，人都瘦了一圈。”
沈熹言：“妈妈你没事就好，下次不要在这么拼命工作了，先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吧。”
沈怀瑾在旁边很赞同地点头。
唯独陆清婉一言不发的，视线先是在陆傲天脸上盯着看了一会儿，又转移到沈熹言脸上，最后面无表情地把在场所有人都扫视了一圈，手撑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菜适时地被端上来，短暂地打破了桌上几个人的交谈。
早上没吃饭，中午也只是简单了吃了几口饭菜水果，喝了一杯冰咖啡，早就被下午高强度的运动给消耗没了，眼下倒是真的有些饿，陆清婉低下头用勺子喝了一碗山药肉片清汤。
陆清婉对吃饭这件事情兴趣向来算不上太高，眼下倒是第一个动筷的，桌子没人觉得不妥或者不合适。
陆识卿将蟹腿沾好酱料，盛了小半碗蟹黄舀到饭上，又陆陆续续夹了一些虾仁、熏鱼片和牛肉摆在陆清婉面前，“中午是不是没吃饭？”
陆清婉自顾自地喝汤，等汤喝得差不多了，才随口回了一句，“吃了一点。”
“那看来确实很少。”陆识卿很笃定地说，然后无奈地轻啧了一声，“虽然你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生过病，不过也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不吃饭怎么行，会把身体弄坏的。”
几顿饭没吃不知道在陆识卿眼里怎么就这么严重，又不会死。
死了也无所谓。
沈星遥也很赞同陆识卿的话，但看着陆清婉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跟往常对陆识卿的态度截然不同，其实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整个人的态度都跟平时不同。
其实前几次陆清婉来医院看她的时候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不再那么温婉乖巧，身上蔓延着一股不耐、漠然、毫无所谓的气质。
沈星遥试探性地问，“怎么了清婉，最近心情不好吗？”
确实有些累，现在这种时刻是真的装都懒得装一下。
陆清婉夹了一筷子菜漫不经心地放进碗里，把头抬起来冷淡地说：“没有啊，妈妈，我心情一直就这样。还没恭喜您身体终于无碍康复了，真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您这次为什么在给姐姐打完一通电话后就突然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