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一跪,杨昭卿,杨令凤等人也齐刷刷跪下。
一个个再无之前的目中无人,有的只是生死面前的恐惧。
神茶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笔尖沁红的笔,“我给你们将功赎过的机会。”
女帝等人一听这话,眼里顿时爆发出浓烈的欣喜。
“什么机会?”女帝吞咽着口水,幻境里经历的种种,她真的不愿再经历了。
那明明是昔日的她施在她人身上的酷刑,可在那幻境里,却成了她受刑,简直苦不堪言,想死死不了,得不到解脱只能承受着一切暴虐。
她的身子,也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幻境里承受的一切,都会真切的投射到她的身体上来,总之她的身体,很痛很痛,像是被千刀万剐一般,动一动便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神茶看着手中的笔,声凉如水:“臣服东岳。”
“什么!”女帝惊呼出声,满眼震惊,料到神茶给的机会很不可理喻,但亲耳听到,还是无法接受,“必须如此吗?”
女帝不愿南诏从一个国家沦为一个附属国。
可似乎,她作为手下败将,根本就没有和神茶讨价还价的资本。
“你可以拒绝。”神茶神色平静,她眸色平静的看着一脸错愕不愿接受的女帝,“但东岳,会让你心服口服。只是那样的代价,是两国开战,南诏被战火殃及,百姓流离失所。”
“覆巢之下无完卵。”神茶看着女帝,她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无辜之人,可免受战火波及。但身负罪孽者,战火便是罪孽清算之时。”
女帝等人听罢神茶这话,她们心头一咯噔。
“你这话,朕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就算朕答应了你,朕也要被清算?”女帝心想,若是如此,她干嘛还要和神茶废话这么多?
横竖她这个南诏女帝都占不到便宜,干嘛要委屈求全?
倒不如做个硬气帝王,绝不做那等卖国求荣之事。
神茶坐着,女帝等人跪着,她低头垂眸看着她们:“南诏女帝,你需要明白一个事实: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通知你。在我面前,你并不无底牌与我商谈。”
女帝一怔,这才清醒的意识到神茶这话代表的含义。
是啊,她堂堂南诏女帝,万人之上,此刻却毫无尊严的跪在神茶面前求放过。
南诏与东岳一战,以南诏战败画上句号,南诏谈判团也早就出发前往东岳。
东岳神女神不知鬼不觉的便出现在她东岳,手伸得极长的毁了先祖金身,烧了飞神殿,又对她们这一群先祖的后代子孙们清算罪孽……
从一开始,她们就处于弱势一方。
谈判,是建立在有价值的基础上。
而她这个南诏女帝,若不是还有价值,只怕早就……
女帝不敢想,她内心极度惊恐,她直直望着神茶,几次张口,皆是将话吞咽回去。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女帝终是开口:“倘若我答应你,全力配合你。你清算我们的罪孽时,可否换一个温柔一点的方式。幻境这样的惩罚,如若可以,我们不想再经历了。”
女帝这话,简直深得杨令凤的心。
她们这些人,皆是眼含希冀的看着神茶,期望能从她口中得到一个令她们心安的答案。
“可以。”神茶答应得爽快,女帝等人听到心花怒放。
陷入喜悦中的女帝等人,并未察觉到神茶眸底的淡漠,以及萦绕在她们周身的,那浓到化不开宛如浓稠墨汁的煞气。
神茶是可以不用幻境的清算方式来结算女帝等人一生所犯罪孽。
可那些死于女帝等人手中的怨灵们,神茶可无法代表他们。
神茶可袖手旁观,但那些怨灵们可不会轻易作罢,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女帝从喜悦中回过神来,她看向神茶:“朕答应你,我这就派人即刻出发,快马加鞭追上派出去的谈判团,将我的旨意带给谈判团使者,让他们按旨意行事。”
末了,女帝补了一句:“若有违抗者,直接斩杀以儆效尤!”
女帝还是狠的,若是不狠,帝位也不稳。
“你看这样可好?”女帝看着神茶,那睥睨众生的眼里再无霸气可言,只剩下讨好。
神茶轻嗯一声,表示对女帝的作法很是满意,不等对方松懈一口气,她又道:“另外,将南诏玄术一类的书籍,尽数焚烧,不得私藏。”
那玄术书,乃是杨娣所留,经过历代累积。
修习玄术者,因为杨娣的缘故,并未受天道法则约束,以至于南诏修习玄术者,十个里面至少有八个手上是沾染杀戮的。
说的直白点,就是南诏的玄术,与邪修属于一派。
邪修,历来是不被天道所承认的存在。
若是不除,必成隐患。
如果说前一个条件,女帝答应起来虽有纠结和不愿,那这个条件,她就是不愿意了。
女帝自是不愿,她道:“焚烧南诏玄术类的书籍,这不是彻底断了南诏玄术之路吗?”
“南诏对东岳俯首称臣,我能做主。但焚烧玄术类书籍,我做不了主。”女帝看着神茶,她眼中满是坚定:“南诏成为东岳附属国,是出于民生考虑,免百姓受战火家破人亡。”
“而焚烧玄术类书籍,这分明是要彻底让我南诏一蹶不振。我无法替我南诏子民做这个决定,我不能断了他们修行玄术之路。”
女帝不敢想,她甚至因为气愤身体直发抖。
如若真的按照神茶所言,真的将玄术类书籍焚烧彻底不留,南诏子民该要多寒心。
南诏子民本就崇尚玄术,将修行玄术奉为人生一大事。
他们都指望着能成为南诏开国女帝那样的存在,能够成为南诏第二位飞升之人。
玄术类书籍,根本不可能焚烧。
谁敢焚烧,那就是公然与整个南诏为敌,是南诏的敌人。
“所以,你是不答应了?”神茶看着一脸抗拒的女帝,她声线平静,一点波澜起伏都没有。
女帝迎上神茶审判的目光,她再三斟酌之后,郑重点头:“我虽是南诏女帝,一国之君。但这个主,我真的无法替我南诏子民来做。”
“很好。”神茶对女帝谈不上欣赏,也谈不上鄙夷,她待众界一视同仁,“你做不了这个主,我来替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