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的夜色里。
龙三捂住了鼻子掀开了化粪池的盖子，然后一脸恶心地朝着里面看去，在手电筒的光芒之下。
那污秽的汤液里，浮着几个怪异的鱼，翻着一个白肚子，脑袋上还长着胡子。
“哥……你让我看什么？”
“看见鱼了吗？”
“嗯，鲶鱼啊……哥，你不是让我抓这里的鱼，然后拿回去吃吧？这也太恶心了吧。”
“……”
易敬常站在老远的地方听到龙三的想法，不由一阵干呕，觉得这个主意实在是太恶心了。
他缓了好一阵子，才说道。
“我就是让你看看什么东西，发出那种嘤嘤的叫声。”
“就是这种鲶鱼？”
“对。”
“哦，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胡家乐故意把这个鱼扔进化粪池，然后让它发出这个婴儿的叫声，然后来吓我们？让我以为是鬼叫？”
龙三一脸恍然大悟。
压根就没有鬼，而是在人吓人。
“嗯！”
“那……那个绣花鞋也是这个胡家乐干的？我明白了就是这个胡家乐在装神弄鬼，然后小易哥你截胡了！”
“小易哥也太聪明了！这样你也能看穿！”
龙三脸上露出钦佩之色。
苗小小对易敬常也是一脸崇拜之色，说道：“小易哥，你的脑子就是好使，我都被骗得吓死了！还真以为真的有鬼呢！”
“小场面！”
漆黑午夜之下，有月在空中升起。
易敬常走在月光的余晖里。
他看着这月光不由回想起曾经在精神病院里，在每个这样有月光的晚上，病友们经常会聚在一起聊天。
胡家乐经常会得意洋洋地说起自己的生意手段。
尤其是这个往楼宇化粪池里扔鲶鱼装鬼屋的桥段，那是以前胡家乐在一个叫做《走近科学》的电视栏目里看到的。
一群人发现一个鬼屋里有古怪的叫声，最后发现是化粪池里有几条鲶鱼。
胡家乐很得意这个事情。
只可惜他进了精神病院，曾经的过往都被易敬常洞悉。
……
“小易哥，虽然这房子已经搞清楚没有鬼了。但是外面的人都还不知道，还以为这屋子有鬼，恐怕租不出去啊！”
龙三得知了真相之后，依旧是忧心忡忡。
易敬常则拿出了一支笔，把墙上招租广告上五百块一个月的房租划掉，然后写成了四百五十块。
“降价？这倒是个办法，不过会不会还是有人害怕鬼不来呢？”
龙三看着广告单子依旧担忧。
易敬常则信心满满地说道：“你放心好了，一定会有人来租的！”
这话一说。
龙三不是太相信。
而降价之后，随后不到三天时间，整幢农民房便全部租了出去。
方式都是压一个月的租金。
然后有按月租四百五十块钱一个月租的，也有按照年租一次性付4800的。
最后，全部的现金收入一算，足足进账了八万多块钱。
除去租金五万块钱，便直接赚到了三万块钱，现金除去一些开销，累计也达到了十一万。
……
“小易哥！你真是神了，这降价了五十块钱，竟然这房子一下子全租光了！”
五层小楼走廊里晒满了被子和衣服，租客们时不时从大铁门里走出来，又从外面进来。
龙三有看着这个状况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前几天，自己到处发传单都没人来。
“小易哥，你说这些人是不是都不怕鬼啊？”
龙三一脸疑惑地看着满楼的租客。
易敬常听到这话，嘴角淡淡一笑说道：“我相信他们绝大部分都一定很怕鬼，不过，有一种东西比鬼还可怕！”
“什么东西比鬼还可怕？”
龙三一脸不解。
“穷！”
易敬常说道。
龙三一听这话，愣了许久，随后喃喃道：“小易哥，你真是厉害了。怎么给你想明白这事情的？”
易敬常笑而不语。
他经历过几十年后的世界。
那时候有许多穷鬼，他们常常自己觉得比鬼还可怕。
龙三的未来就是个穷鬼。
为了便宜几块钱，可以买网上的劣质蔬菜，还有各种冰冻货，一切只是为了活下去。
为了省房租，可以住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
他是极少数会来医院看易敬常的人。
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借钱。
易敬常也很害怕那个时候的龙三，因为他虽然是姬家的少爷，却没有钱借给这个发小。
只能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一直在苦难里不停地穷着。
“晚上去搓一顿夜宵！”
易敬常想起并不好的未来，决定活在当下，便给了龙三和苗小小一人五百块钱，还要去吃夜宵庆祝一番。
龙三听到要吃夜宵，便红着脸说道：“要不去孤儿院对门那家店吧，他家的烤鱼不错。”
“是因为小红吧？”
易敬常一语道破。
龙三摸着后脑勺嘿嘿地笑了起来，并不知道上一世的他，当了一条舔狗爱了小红很久，最后却没结果。
易敬常没有答应去那一家孤儿院门口的卖烤鱼的饭店。
他不想兄弟的命运又一次重复。
只是在打车回到医院附近，请两个人吃了一顿烧烤。三个孤儿花了两百多块钱，一顿胡吃猛喝。
吃完之后。
易敬常便给两个人打了个车，自己想要去网吧看看虚拟币的行情。
“哥，这么晚了，你身体不好，早点去睡觉。还有那种黑网吧很不安全的，前几天我就听到新闻说有个网吧着火了。”
苗小小说道。
易敬常听完这话笑了笑，说道：“我是的那家网吧，就在医院边上，我玩个十分钟就回去了。不会那么容易着火的……”
他说完便让司机开车。
……
午夜。
一幢楼宇火光焰艳。
一辆消防车在路边正在喷着水，一大群人围在楼宇之外，甚至还来了记者。
易敬常一个呆呆地望着起火的大楼许久，才落寞地转身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
他曾经想过自己去的那个黑网吧会因为没有生意关门，会被家长举报关门。
从来没有想过会着火没了。
“小小的嘴，真是开过光啊！”
易敬常叹了一口气，上一次她说会出事，自己就被警察抓走了。
他现在琢磨着要要去买一台电脑了，未成年的小孩是不能进网吧里面上网的。
他一边走。
护工抬着一个烧伤的小孩，从楼里跑了出来。
小孩整个人都是一片漆黑，烧毁的一件毛衣下，露出一身蓝白色的病号服，像是附近医院里的小病人。
易敬常暗暗后怕，要是自己早个半个小时进去，恐怕躺在担架上的就是自己了。
他一路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想要回到病床上马上去睡一觉。
可走着走着，身后像是有人影。
易敬常便故意走过街边的一个橱窗，然后偷偷地用眼睛的余光观察，随后便发现有人在后面跟着。
这人戴着一副眼镜，就是前两天在医院门口跟踪自己的家伙。
什么情况？
易敬常假装没有看见，很快走进附近一个胡同口，然后隐蔽在了黑暗的一个角落。
不一会。
一个眼镜男走进了胡同，他慌乱地朝着四周看来看去，像是跟丢了人显得十分地不安。
易敬常看到就一个人进来，并没有别的人，便随即猛地从角落窜出来，朝着对方的裤裆就是一脚。
“啊……”
一声惨叫响起，眼镜男瞬间倒在地上。
“跟踪我干嘛？不说，我弄死你！”
“别！别！别——少爷……我就是你们家公司打工的小职业，您犯不上！”
“少爷？！姬家派你来的？是我三姐叫你来跟踪我的？还是我妈？还是我大姐！不说我把你往死里打！”
易敬常说着一只拧住了眼镜男的右手小指，就要开始用力掰。
“我不会说的！”
“你真硬骨头啊！”
“啊！啊！我不会说的，除非你帮我保密——我说了就没工作了！”
“行！”
“你三姐让我跟踪你，只要你摆地摊卖炒饭，就让我打电话举报你，还有看看你最近在做什么——然后全部汇报给你三姐姬珊珊！”
眼镜男一脸惨叫地说道。
易敬常一听这话，又询问了一番，便意识到自己这个三姐，像是要不放过自己了。
他很了解这个姐姐。
只要敢软一下，她能把你欺负死。
“少爷，我吃过你的蛋炒饭，真的很好吃，我也不想你的蛋炒饭关门的，是你姐要让你干不成的！”
“而且这三天，我也就今天刚看到你。”
眼镜男苦苦哀求。
“那你怎么和我三姐怎么汇报的？”
“我说你这几天都在黑网吧里打游戏。”
“黑网吧？”
易敬常看着转头看向不远处浓烟滚滚的老楼，心中微微一颤，意识到一种可怕的可能。
姬家有人要自己死。
明明可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啊！
老楼的浓烟滚滚，像是烧着纸钱的焚化炉，在黑暗里开启一场祭祀仪式。
姬家人也每年祭祀祖宗，是典型的传统南方有钱人。
他就想起来——姬家人都很相信风水，也好像特别怕飘飘，这似乎是许多有钱传统南方人的共性。
想到这一个状况。
易敬常回想胡家乐的那一番吓唬房东，骗到廉价租金小楼的操作，心里便决定明天要去批发市场买几斤大鲶鱼。
随后有冲着眼镜仔怒道：
“滚吧！告诉姬珊珊，告诉姬家人！我明天要回来！让她等着我！”
“不用再tm地派人跟着我！”
被人不停地跟踪，不停地搞事情，一直处于暗处，不如直接回姬家站在明处。
即便是死了。
吴秋月和姬家都已在警察局那边备了案，也一定会惹出一堆麻烦。
易敬常觉得不如去姬家。
即便死了也要恶心他们这些人一回！
“少爷，我错了，你千万不要告诉你三姐我在骗她，否则我的工作就没了！”
眼镜仔一脸慌乱地说道。
易敬常看这个纠结焦虑的打工仔，随即便答应了，但又提了个要求，说道：
“你下次汇报的时候，都来和我说一遍，否则真的会影响你工作啊！”
眼镜仔立马连连点头。
“滚吧！”
易敬常怒呵一声。
眼镜仔便屁滚尿流地夺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