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的咖啡还没做好,顾画饶有耐心地静静等着。
等咖啡端了上来,放在她的左手边。
她喝了一口,又继续忙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咖啡还温着,但她的前面却投下一片阴影。
顾画慢悠悠抬头,看见了来人。
她又悻悻然低下头,面无情绪。
“你别假装没看见我,以为这样我就会算了。”宋知礼气势汹汹。
他原先想着好好和顾画谈判,但一见到顾画满脸冷淡,对他爱搭不理的模样,他还是没忍住脾气。
“我还要画设计稿,你有话快说。”看他不会轻易罢休,顾画暗暗叹了口气,觉得宋知礼真是没完没了。
“潇潇和苏以柠好声好气和你有商有量,并且耐着性子满足你的要求,甚至一再向你示好,你却要吼她们,惹她们伤心。”
“她们找我哭诉,也不忘说你的好话。”
“但你,你却没有心。”
“你这么伤害她们,难道都不觉得愧疚吗?!”
宋知礼声音扬高,腔调里满是怒火。
他一想起宋潇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苏以柠神情委屈却一身倔强,他心里就忍不住生出一丝丝酸涩。
顾画实在是越来不知所谓了!
亏他,还被她感动了一整宿。
结果,这份感动没过一天就被她打散了。
“首先,她们在说谎,没说实话。”
“其次,你听风就是雨,没了我的帮衬,我有理由怀疑宋氏在你的领导下,是否会打破最低记录。”
“另外,我不觉得愧疚!”
她不是个内耗的人。
没有做错事,她不需要愧疚。
“要说愧疚,也应该是她们对我抱有歉意。”
不用猜,也能明白宋潇潇和苏以柠在宋知礼面前颠倒黑白。
偏偏,宋知礼信了。
所以来找她兴师问罪。
顾画觉得宋知礼以往不是这么听之信之的人,也不会对她连一点信任都没有。
但现在,宋知礼颠覆了她的认知。
他俨然变得面目可憎。
“你做错了事情,却不肯认错,都说你脾气犟,要我看,你就是高傲,舍不下面子低头!”宋知礼口不择言,“你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迟早要吃尽苦头!”
顾画脸色淡淡,没有一丝波澜,“那也不劳你费心。”
“我都知道了。”宋知礼沉默了几秒钟,试图平复躁动的心情,开始打起感情牌,“这些年你默默为我做的事情,潇潇都告诉我了。”
顾画怔然,而后恍过神,“都是一些往事,没什么好说的,我早忘了。”
其实没有忘记。
但是,却没有值得回忆的必要。
“你可以无数次为了我喝酒喝到吐,也能屡屡为了我低声下气到处求情,更是为了我愿意豁出性命,现如今,你又为什么不能为了我再妥协一次,让让潇潇和苏以柠。”
宋知礼单手撑在桌面上,握住的拳头不断收紧。
他理所当然,又不甘地控诉顾画。
“一再和她们闹起来,你让我感到无比头疼。”
“你此刻的样子,让我感到非常陌生。”
“太冷血了,太无情了!”
宋知礼眸底拢着一层灰蒙蒙的色泽,他抿着嘴唇,似是对顾画很失望。
他的声音抑扬顿挫,和他起伏不定的心境相呼应。
“如果你再妨碍到我,我还可以让你看到我更冷血,更无情的一面。”顾画抬起冷冷如玉的小脸,眸光淡漠。
她语气笃定,不像是在吓唬人。
宋知礼的身子僵了一下,愤怒又不甘的面庞裂开,震惊从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来。
她很少这么对他。
更多的是心疼他。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对他不再温柔,反而越来越张牙舞爪,恨不得和他撇清所有关系。
“你非要一意孤行,我想管你,但你又不服从管教,你和潇潇、苏以柠之间的矛盾暂且不论,先说说股份的事情吧。”宋知礼垂下眼睑,遮掩住犹如麻团一般交错在一起的复杂心绪。
倘若顾画不将股份给他,那宋氏总裁的位置极大可能会换人坐。
如此一来,宋氏将重新洗牌。
宋知礼感觉有一点屈辱,向来都是顾画卑微对他示好。
哪怕不用他说,她都会尽最大的努力把所有一切捧到他面前。
直至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让她往东,她绝对不敢往西。
没等宋知礼从回忆里抽离出来,突然一杯温热的咖啡从天而下,泼了他一脸。
卡其色的咖啡,散发着浓稠的香味,黏糊糊的,从他清俊的脸上滑落,掠过他的脖子,没入他的衣领。
与此同时,迸溅的咖啡还滴落在他白色西装上。
星星点点的咖啡渍,分外惹眼。
宋知礼气得瞳孔不停地放大,嘴唇也直哆嗦。
他破口大骂,还想打顾画。
但顾画却先一步预料到他的动作,拿着笔记本电脑闪到一旁,避开了宋知礼理智全无冲过来的一拳。
她看着浑身狼藉的宋知礼,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这杯咖啡我只喝了一口,剩下的就当我赏你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胡来!一言不合就上手,有意思吗?!”宋知礼没打到人,怒气更甚。
他气急败坏的话,久久回荡在咖啡厅。
周遭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看你吃瘪,我觉得有意思。”
如果还有多出来的一杯咖啡,她不介意再泼到他身上,“如果你来找我,是为了说些废话,那么我认为你纯属是在浪费口舌,我没心思再陪你耗下去。”
顾画看不惯宋知礼。
没心思继续和他废话。
“你把股份给我!”本来是想和顾画坐下来好好商讨一番。
再不济,他费点功夫哄哄她。
奈何顾画执拗,一点亏都不肯吃。
导致他羞恼成怒,没了往日的风度。
顾画泼过来的一杯咖啡,无异于是在折损他身为男人的自尊。
他哪里忍得了。
也不愿再徐徐图之,而是直接袒露目的。
“看来刚刚那一杯咖啡,还没能让你清醒。”顾画冷嘲热讽,清寒的声线里泄露出一抹鄙夷,“股份的事情,免谈!”
他想白嫖,不过是痴心妄想。
哪怕他给钱,也不能让她动容。
凭什么他以为,伤害了她之后可以轻易揭过。
属于她的股份,本就是她应得的。
她想给谁就给谁,轮不到他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