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源自然不知道许意想看什么，她有职业滤镜，她想看季源穿着白大褂在医院受病人吹捧的样子，至少在县城，作为医生的家属，在病人嘴里也得尊称成医生师娘。
许意想着那画面，心情就不错。
只是第二天来到医院时。
她的滤镜就全破碎了。
季源在羊城的三甲工作，进这医院不容易，科室是妇科。
只见他一进办公室。
许意不能进去，只能在外头看着。
就见里头已经好几个和季源差不多年纪也都穿白大褂的人。
而在诊桌前坐了一位年纪稍大的，胸前是主任牌子的正在给病人看诊，季源一进来立即被旁边的男医生喊去拿东西，但，主任其实是叫他拿的。
但这种事，在科室是很常见的。
毕竟在羊城，季源属没背景。
甚至能力，又不是居上的那种。
他去拿了东西回来，进诊室时，一个病人和他碰上。
立即骂声响起道，“哎哟，你这小医生怎么回事的咯，走路不带眼睛的，把我家老汉给碰伤了可咋子办呢，还当医生勒，真是。”
季源：“抱歉，不过你们站在这…”
“站这怎的啦，马上就轮到我们勒。”
季源无可奈何：“是，不过您别站门口，碰撞到伤了怎么办。”
处理完走进办公室，基本就是主任喊做什么就做什么，拿报告，当助手，随时提问几个问题，回答错了主任就开口骂人，就是病人有需求他要办错了，也要挨骂。
和许意想象中那种受尊敬的画面，天差地别。
许意滤镜彻底碎了一地，来羊城的那点喜悦也荡然无存，甚至觉得很丢人。
两口子吃饭。
吃的食堂的饭。
季源听到她的话有点好笑，“我是规培，甚至连个主治都不是…”
怎么可能光鲜亮丽。
那些光鲜亮丽的那个不是在临床干了几十年的老油条。
许意咬咬唇胃口全无，“那你干到主任需要多久？”
季源说，“至少得先当上主治吧。”
这个过程。
很漫长。
有的医生到退休前，也只是个副主而已。
许意心里失望透顶，老季家的亲戚都羡慕季源，一个个都觉得他在羊城过的多好，结果就这……
让季月她们知道，不是得被笑话死。
许意深吸口气：“季源，你一定要当上主任。”
她就等着狠狠打脸季月他们的。
季源敷衍的点头，主任，他不想吗，他也想啊。
不过主任没当上。
琐事先来了。
许意和出租屋合租的夫妻吵架了。
原因是电费单。
房子是一个电表平摊的，这个月电费要八十多块钱。
“他都小半个月没在这，付四十不合理吧？”
“而且，为什么这电费单价要一块钱一度？”
许意都惊呆了。
老家的电费单价不是才五毛钱一度吗？
合租的夫妻也奇怪了，“那一直不都是这样的吗？”
许意臭着脸道“这房东是靠水电房租赚钱呢。”
许意不愿意缴纳这四十块，“这费用不合理，我们应该找房东说清楚。”
八十块钱。
她一个月工资才几百块钱。
合租的夫妻皱着眉，“你们自己去说。”
许意却觉得，两边人一块合租的，你们也得一块。
然而这对夫妻不缺这点钱，也不想麻烦，不愿意。
嫌许意事多。
“小季，当初合租的时候咱可什么都说的好好的…”对方男人见许意说不通，直接朝季源说了：“我们两夫妻回老家的时候大半时间不在，我们该平摊的不也照样平摊，我多说过一句没？”
季源连忙赔不是。
拉着许意进屋道，“城里都是这样的。”
城中村的房子。
房东靠水电赚钱，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而且，也是大家默认的了。
别人不闹，你闹……
季源不想做这出头鸟。
许意咬着牙道，“这分明就是黑心房东，这钱不能交，还有，季源，我们得换个房子住，这里我没法住。”
她这要求，季源也觉得合理。
以前他一个人将就就算了。
现在许意来了，不想将就，“那就换一个环境好点的，反正爸妈分了不少钱。”他没甚压力。
很快，许意就去找了房子，直接整租不和人合租，
六十多平。
找的小区楼，二居室，她想着万一自己娘家妈过来，也能有个窝住。
然后费用一算。
季源眼皮狂跳。
房子是季度付的，家具配套齐全，一个月月需要六百五，手里的钱，一下子就去了一千九百五十，还要缴纳一个月的租金作为中介费用，除此外，还有物业费。
一系列费用下来。
季源的工资都去了一个季度的，还入不敷出，不过两口子都没大在意，住好点嘛。还是应付的起的。
二人，都没掌家过。
等入住后。
许意就负责买柴米油盐酱醋茶。
这些东西一下来，发现小几百空了。
许意和季源要钱时。
季源看到这个月的支出时，前所未有的压力倍增。
虽然说有加上房租的成分，可是，许意一过来，他这花销，比过去呆在羊城这几年加起来还要大，而以前，他是不用考虑这些的，在家，也不用考虑，因为都有季大伯母和季月负责，他哪里知道，家里每个月的开销看起来，都是要由这些日常的小支出一点一点积累成大支出的。
而这……
还没算每日三餐钱呢。
不过想到，等许意要是有了孩子，生了孩子。
爸妈应该会来帮忙或者把许意接回去的，季源压力也就没那么大了。
他不知道的是。
季月为了父母不把嫂子接回，已经出现在羊城的批发衣服摊了。
从她大学毕业就在医院干。
干了这么些年。
冷不丁要叫她做生意。
季月心里有种未知领域的胆怯，看着摊位在外徘徊都不敢迈进去，心里一百种顾虑在，回头，身后没人。
她是独自来的。
本来想退却，但想到了家里的事。
她一咬牙，走进了一家批发摊里一开始也不看衣服也不看款式，就盯着别人是怎么拿货，怎么和老板砍价的，然后默默记于心里。
就这么花了几天，把这里的摊位都摸索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