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你这样不对,应该先这样……”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呢?起开起开,让我来给你做个示范!”
小半个时辰后,荷花池旁边,陈牧直接将李渊从钓位上赶了起来,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熟练的调漂,抛竿,嘴里碎碎念:“这鱼竿不行,等明天,我给你带来几根好的,还有各种线组,鱼饵,到时候保证让阿翁你每天都满载而归。”
“你这个混小子,我的钓鱼技术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李渊气呼呼的坐在了他的身边,但双眼却一眨不眨的盯着陈牧手上的动作,完全没有任何愤怒的意思。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李渊脸上的表情臭臭的,但经过半个时辰的交流后陈牧便摸通了眼前这个老头儿的本质,说白了就是闲的。
不过也是,如果不是那么闲,他也不可能在明年还给李世民添了个弟弟出来。
而顾老爷子的年纪其实比李渊还要大一些,对付这个年纪的老人,陈牧的方法不要太多,短短小半个时辰,他便直接将李渊从一个太上皇,爷爷直接拉到了忘年交的位置上。
当然,要说李渊就此对他没有了任何戒心也是不可能的,不过陈牧有把握,最多一个月,李渊就得整天念叨他。
就跟顾老爷子一样!
面对着李渊不服的质疑,陈牧满是嫌弃的撇撇嘴:“你那是不堪吗?那是不忍直视,我都不知道阿翁你到底是怎么才能将钓鱼都弄的这么烂的。”
“嘿?你信不信朕抽你啊?”李渊被陈牧的话给气笑了,不过随后他便直接靠着旁边的一块巨石半躺了下去,脸上的表情也完全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
不仅如此,李渊甚至感觉现在的自己格外的轻松,毕竟……自从他坐上皇帝的位置后,似乎已经十几年没有人这么跟他说话了。
看似没大没小间,陈牧却又做的面面俱到,让人感觉格外舒服,不会有任何反感的同时,还能体会到其中那浓郁的亲情,这是其他人……甚至包括长孙皇后在内的人都无法给予他的。
正如陈牧对他的推理,他就是个孤独的老头子,尤其是从玄武门之后,虽然李世民给予了他足够的尊重,但也只是皇帝对太上皇的尊重,至于父子之情……不能说没有,可因为李世民的内心有愧,所以他不能表现出来罢了。
因为不管是李渊还是李世民都很清楚,如果她们父子两个有一个人要服软的话,一定得是他李渊,要不然便会引起整个大唐的动荡,那些潜藏在朝堂和乡野中的不安分因子也会随着李世民的服软而开始变得蠢蠢欲动。
但他是李渊,是大唐的开国皇帝,而且他还被李世民杀了长子和三子,父子两人之间活成了仇人,说起来不得不说是一件极其悲哀的事情。
所以这些年他只能让自己流连于女人之间,以此来告诉外界的所有人,你们别特么的瞎想了,我就是个废人,好好跟着李世民干吧。
要不然真以为李世民能够拿捏魏征?别闹了,在玄武门之变前,魏征可是太子李建成最为倚重的心腹谋士,若说魏征投靠李世民,中间没有李渊的暗自撺掇,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而和魏征一样的人还有很多,所以……别看李渊看上去对李世民极为不屑,但他却将一个做父亲的事情全都做完了。
可他这么做的结果便是自己变得更孤独,因为没有人再会找他说任何心思话,就连如今大安宫里面的那些女人,也不过都只是想混个母凭子贵,毕竟她们的孩子虽然当不了皇帝,但一个王爷却是跑不掉的,而且还是那种有食邑的王爷。
今天之所以将陈牧喊过来,也是因为他听到了东宫那边的动静,好奇的派人过去调查了一下,在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再加上先前长孙皇后和长乐公主前往大安宫与他请安时候的讲述,让他心血来潮的想要见一见陈牧,这才有了今天的这次见面。
只是李渊也没想到,这个陈牧竟然会给自己这么大的惊喜,让他在孤独当中找到了一个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自己所有情绪的人,那种感觉不亚于久旱逢甘霖了。
所以他对陈牧的印象很好,哪怕这个臭小子看上去‘没大没小’、‘没有礼仪’、‘大逆不道’。
但谁在乎呢?李渊只知道,除了陈牧之外,再也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敢在他的面前如此的——‘肆无忌惮’了。
“嘿,中鱼!”突然,荷花池那边的陈牧猛地一抬杆子,顿时一条差不多半斤左右的鲫鱼被他从水里提了起来。
看着活蹦乱跳的鲫鱼,李渊略带惊讶的开口道:“嚯~你个臭小子可以啊!”
陈牧满是嘚瑟的朝着他挑了挑眉:“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就是阿翁你的钓术不行,不过没事儿,以后我慢慢教你。”
李渊嘴角轻抽:“朕……我就不该夸你。”
陈牧熟练的将鲫鱼取了下来,随手丢给了旁边的一个宫人,道:‘将这条鲫鱼养着,等会儿我去给阿翁做份鲫鱼豆腐,别死了啊,要不然汤就不鲜了。’
宫人神色慌乱的将鲫鱼从地上抱了起来,战战兢兢的看向了李渊。
李渊没好气的瞪了这货一眼:“看什么看?没听到朕的孙女婿的话吗?养着,今天它要是死了,你也别活着了。”
“诺!”宫人被吓了一跳,连忙抱着鲫鱼转身便跑。
陈牧无奈的摇摇头,再次装好鱼饵,将鱼线抛进了水中,这才道:“没必要,鱼终究只是鱼,死了就死了,阿翁别这么大的气性,对身体不好,我可还等着阿翁你给我和丽质主持婚礼呢。”
李渊双眼一亮,乐呵呵的点点头:“好,那阿翁尽量多活几年,到时候再抱一抱你跟丽质的孩子。”
陈牧嗯了一声,脑海中开始思考该如何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儿调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