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乾清宫的路上,冉素盈满面愁容,自从听到了苏景琛被两人绞杀的消息,她便没有神情恍惚,整日里以泪洗面。
若不是苏景川这次派江德海亲自去王府传旨,她是断断不会离开摄政王府的。
“冉娘子。”
舒窈急匆匆的赶过来,那模样并不像是偶然遇到。
冉素盈虽然平日里与苏景雅一样看不上舒窈,可她如今毕竟贵为贵妃,在这皇宫里,她还是得对她以礼相待。
“臣女参见贵妃娘娘。”
舒窈故作亲热的上前,亲手将冉素盈扶起,四周打量一番后,才将双唇附在她的耳边低声询问:“冉娘子可知道皇上此次为何突然召你入宫?”
冉素盈摇摇头,保皇司的消息向来都对外保密,她如今正沉浸在失去苏景琛的痛苦之中,自然无心去了解外界的任何事情。
“不知。”
舒窈见她一脸茫然,赶忙继续道:“皇上得到了确切消息,说冉太傅在泗州与梁人勾结,意图谋反,听说证据确凿呢。”
冉素盈大惊失色的瞪着舒窈:“舒贵妃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我父亲才不会是那种投敌卖国之人。”
舒窈同情的拉着冉素盈冰凉的小手。
“本宫也觉得这件事情可能有什么误会,只是皇上一向信任保皇司,他们打探到的消息,皇上定是深信不疑,所以皇上这次召你入宫,很可能就是为了冉太傅私通敌国的事情。”
“听说冉太傅现在泗州拥兵自重,不久便要带兵跟梁人一起杀回上京城呢。”
冉素盈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不可能……这不可能……”
舒窈故作无奈的叹气:“皇上与冉太傅师徒情深,本宫着实不愿看着他们因为一点莫须有的误会自相残杀,所以本宫……”
冉素盈见舒窈欲言又止,慌忙问道:“舒贵妃,您可是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舒窈杏目里掠过一丝诡异,随即玉手做成喇叭状,贴在冉素盈白皙的耳朵上。
“本宫曾听闻,太后娘娘与令尊交情匪浅,你或可到永寿宫去求太后娘娘,让她帮你出头,劝解一下皇上,皇上仁孝,自然是会听进去太后娘娘的话的。”
太后?冉素盈忽的勾起唇角浅笑,关于冉京召和阮琼华之间的事情,她小的时候可是有听家里的嬷嬷说起过的。
如今她虽然也搞不清楚,冉京召和阮琼华之间的确切关系,但是她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给父亲洗清罪名的机会的。
只是舒窈为何今日突然这么好心?竟然主动过来告诉她这些?
冉素盈迟疑的眯着舒窈,似是要将她看透一般。
“贵妃娘娘和臣女向来没什么瓜葛,今日却为何要帮臣女?”
妩安书院第一才女,果真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心眼儿可真多!舒窈脸上笑着,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
“本宫做这些并非是为了冉娘子,本宫只想为皇上分忧,本宫不想看到他跟他最敬重的太傅因为误会反目成仇。”
冉素盈依旧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贵妃娘娘又如何知道我父亲和皇上之间仅仅是误会呢?”
舒窈眼神飘忽的低眉思忖须臾,随即又抬起头没好气的白一眼冉素盈。
“冉娘子若是不信本宫说的话,大可不必去永寿宫求太后娘娘相助,反正将来要被判谋逆罪处死的,又不是本宫的父亲,就当本宫今日是多管闲事好了。”
说罢,舒窈愤愤的拂袖而去。
冉素盈又站在原地犹豫片刻,这才快速的掠向永寿宫。
舒窈就站在路边回廊的柱子后,得逞的笑着吩咐身边的小林子。
“你马上到永寿宫去,一切按计划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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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御书房,苏景川将一封密函交给丘长邑,命令他八百里加急送到冉京召的手中。
江德海忧心忡忡的不停向大厅外张望着,方才属下明明汇报说冉素盈眼看就到了,怎的这会儿还是不见她进来?
“江德海,冉素盈为何还没到?”
果不其然,丘长邑刚走,苏景川便开口询问起来。
江德海握着扶手得大手一紧,忐忑的低眉道:“老奴这便派人去催。”
“皇上!”舒窈忽然散乱着发髻,狼狈的窜进门,惊慌失措的扑进苏景川的怀里,“不好了皇上!”
苏景川蹙眉:“爱妃莫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舒窈这才松了口气,泪水涟涟的趴在苏景川的怀里,呜咽道:“方才臣妾在乾清宫门外撞到了冉娘子,她口口声声的说是太后逼得她的父亲造反的,她要找太后去理论。”
苏景川错愕的望着怀里脸色惨白的可人儿,关于冉京召密谋造反的事情,他并没有张扬,却没想到冉素盈已经知道了。
可即便是她知道了,这一切又跟太后有什么关系?
“爱妃,你莫不是被她吓糊涂了,她的父亲是密谋造反,这跟太后有何相干?”
舒窈用锦帕擦掉眼角的泪珠,直起身子,一脸的严肃:“皇上有所不知,臣妾曾听冉娘子说过,太后娘娘曾经……”
“曾经什么?”苏景川蹙眉,他平生最讨厌的便是讲话只讲一半的人。
舒窈故作难为情的跪倒在苏景川的脚下:“有些话臣妾说出来,怕是有大逆不道之嫌,所以臣妾真的不敢说啊。”
“说!”苏景川显然失去耐性了。
舒窈这才低眉喃喃道:“冉娘子说太后娘娘曾经与冉太傅有过……男女之情,后来……先皇上病重,病中发现了他们的奸情,太后娘娘便……便伙同冉太傅一起在先皇上的药食中下了慢性毒药……”
“胡说!”苏景川情绪激动到了极致,大手鬼使神差的一把将舒窈推倒在了地上。
舒窈吃痛,俏脸拧巴的难看。
苏景川大手扶着面前的案几,摇摇欲坠的身子终是重重的跌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小时候的一幕幕不停的在他眼前浮现。
他记得有一日苏景萱曾跟他说过:“景川哥哥,我方才看到你母后在皇上的药盅里放了白色粉末,她和冉太傅是不是要毒死皇上啊?”
当时她还以为苏景萱是会错了意,现在想来一切倒是说得通了。
怪不得阮琼华一直不愿意放苏景萱出宫,怪不得她会派赵忠贤到湖心小筑去毒害苏景萱,原来这一切是因为苏景萱是唯一一个亲眼目睹阮琼华毒害先皇的目击者。
“皇上,臣妾妄言,臣妾罪该万死!”舒窈故作委屈的俯身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