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的静室,黑漆漆、空荡荡的。
蜷缩在屋里角落里的虞燕婉,根本就辨识不了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死一样的寂静里,她只能听到自己恐惧而颤栗的呼吸声。
如果说落水是苏景雅的苦肉计的话,那曼陀罗可是剧毒,她不相信苏景雅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到底是谁在苏景雅的玉颈上扎了那恶毒的一针?到底是谁将她袖袋里的针包换掉了?
“咕咕咕……”
好饿,虞燕婉紧了紧蜷缩着的身子,这样密闭的房间,就算是她喊破喉咙,外面也不会有人听见吧?
极力支撑了许久的虞燕婉,终是没有留住自己的意识,恍恍惚惚的昏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静室的门被打开了,两个小太监看都不看的拖着虞燕婉出了门。
或许是因为双腿一路上在地上拖着,磕磕碰碰的太疼了,虞燕婉的美眸微微的张开了,朦胧中,她看到了那个久违的靓丽世界。
草很绿,绿的让人羡慕它的生机勃发。
花很美,美的让人神往它的自由自在。
唯独煞风景的或许就是她这被人拖着的狼狈模样了,苍白而憔悴。
太阳好暖,暖得让她觉得方才那间静室恐怖到了极点。
不知道苏景琛回来了没有,苏景雅的毒解了没有,舒窈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事。
终于,拖着她的两个小太监停下了脚步,放开禁锢她双臂的大手,任由她眼前一黑,再次昏死过去。
随即,一盆冰水浇在她的脸上,她瘦小的身躯才猛地一抽,美目骤然间张开。
“虞氏,你身为摄政王妃,竟然敢与宫中太医私下牵扯,意欲私奔!被公主撞见后,你怕事情败露,又狠心在公主的玉颈上刺入毒针,将公主推下湖去,企图杀人灭口。”
“这些罪行,你认吗?”
讲话的是站在她正前方的一个老嬷嬷,她的手里捧着一张认罪书,一脸的刁钻相。
虞燕婉竭力的用双臂撑着地面想要爬起身,却不料她早就没了那个力气,身子重重的跌回地上,她只能趴在那里,扫视了一番在场的众人。
正位上坐着的是阮琼华,她依旧是那副慈眉善目的面容,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憎恶。
阮琼华的右手边,坐着一个身穿明黄色凤袍、头戴百鸟朝凤凤冠的靓丽女人,面容姣好,肌肤白皙,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没人能看懂她在想些什么。
只是看那装扮便知,她应是当今的皇后,顾灵芸。
下位左侧坐着颖妃,她那幸灾乐祸的心思早就藏不住了。
右侧坐着的女人一直低着眉,盯着她的眸子里流露着明显的同情。
虞燕婉虽然不认识她,但是她知道,能与颖妃平起平坐的,定也是这宫里的大人物。
“我并未在公主的玉颈上扎那一针,那个有毒的针包根本就不是我的。”
虞燕婉深吸一口气,才得以把这句话一次性说完。
说罢,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伏在地上歇了好一阵子。
颖妃冷哼一声,不屑的牵动唇角。
“你可真是嘴硬,太后娘娘早就调查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人证物证俱齐,这会儿再询问你,不过是想要给你个主动认罪的机会罢了,你可真是不知好歹!”
虞燕婉干涸的双唇无力的蠕动:“我是……不会承认那些……莫须有……的罪名的,要杀……要剐,我受……便是了。”
右边的女人看见她又要昏厥过去了的样子,这才起身对着正位上的二人低了低身子。
“太后娘娘,皇后,王妃被关在静室里,已经三天三夜滴水未进了,现下虚弱的紧,可否容她先进一些茶水再问?”
“臣妾看她已然奄奄一息了,若是在摄政王爷回来之前让她丧了命,我们也不好跟他交代不是?”
颖妃见状,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嘴里小声的嘟囔:“就你多事!”
阮琼华和顾灵芸对视一眼后,顾灵芸牵动嘴角,温婉的笑道。
“宁妃妹妹考虑的极是。”
宁妃这才让身边的宫女端来一杯温热的茶水和一小碟糕点,亲自蹲下身来,小心翼翼的喂进虞燕婉极尽干涸的小嘴里。
水缓缓流进嘴里,就好似已经干旱许久的土地遇到了阴雨天一般,虞燕婉只觉得干的发苦的喉咙和舌头,瞬间舒服了许多。
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美目瞪得老大,盯着茶杯中的水,大有一种想一口将它们全部吞进肚子的贪婪模样。
终于,她迫不及待的抬手夺过宁妃手里的茶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而后,她恳求似的盯着眼前的女人:“我可以再喝一杯吗?”
宁妃轻笑,再为她倒上一杯茶,看着她一饮而尽。
“少吃些糕点吧,好有力气说话。”
虞燕婉兴奋地点头,接过宁妃手里的糕点,张大了嘴巴,想要一口吞进去。
却不料颖妃忽然起身,一把将虞燕婉手里的糕点夺过来,扔在地上踩了个粉碎。
“太后娘娘能让她喝水便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竟敢私自给她吃的!”
宁妃无奈的蹙眉,望望坐在正位上一言不发的两个人,只得让宫女将糕点端走,悻悻的坐回了椅子上。
“好在公主有惊无险,哀家这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只是虞氏,你太过于不知廉耻、肆意妄为,哀家断断不能饶恕你!”
“你且将这认罪书签了,哀家就给你留个全尸,保你虞家满门无恙。”
“你若是拒不认罪,那就休怪哀家不客气了!”
自从那日知道苏景琛对虞燕婉异常袒护后,阮琼华的心里就一直没有安生过。
她打心底里不想苏景琛有子嗣,那样的话,即便是苏景琛有意篡权,也无子嗣可继承,按惯例最终还是得从她的孙子中去挑选皇位继承人。
之前她赐进王府的王妃,全都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她们非但不会怀上苏景琛的子嗣,还会想尽办法帮她探听摄政王府的消息。
那三个王妃都曾跟她禀报过,说,苏景琛确似有断袖之癖,日日跟夜千邪待在书房里,两人相谈甚欢,有时候甚至还有亲密的身体接触。
她信了。
却没想到自从虞燕婉进府,一切竟都变了。
苏景琛既然那么在意虞燕婉,有子嗣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所以她必须除掉她。
无论苏景雅的中毒和坠湖是不是她所为,虞燕婉都必须背负上这个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