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周家老资历之一,更见证了家族一步步自草莽贫贱走到兴盛自强,周玄崖自然不愿看到家族内斗,亲族凶残。
但他也知道,没有哪个家族能一直同气连枝下去,早晚会闹出诸多争纷来。
尤其是随着各宗支脉不断开枝散叶,血缘已然消散不复,族中子弟又被腐蚀的这么厉害,如今到了以族法判罚的地步,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
“全依族法判吧。”
他声音沧桑无力,以手杵在椅上,却是陡然站起身来,朝着四周怒吼不止。
“各宗各脉的后辈们,都给我睁开眼睛好好看,仔细看!”
“看看你们这些叔伯兄弟,姑婶长辈,是怎么受罚的。”
“我周家立族于白溪山,固国定邦,是让你庇土牧下,何时叫你们饮民血,吃人肉了!”
“族学院学的经文典籍,夫子长辈的滔滔教诲,都进狗肚子里了吗?”
……
骂了不知多久,周玄崖心中的愤懑这才泄去了些许,气愤坐回席位,面色铁青难定,而四周也随之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对于他们很多人来说,周玄崖就是家族的老祖宗,只存在于长辈言语之中,为他们所憧憬敬重;而现在老祖宗出现在他们面前,却是愤声责骂,恨铁不成钢,这心中感触可想而知。
周承元作为三宗之长,此刻安坐在周玄崖身侧,却是垂首低望,沉默不语。
经此一事,其已然失了大半心气,不仅将掌事族老之位交给了周修炀;就连这三宗族老的身份,其也打算交给宗内的某位后辈,然后安分待在白玉宫内,炼丹悟道,教导周嘉瑛修行。
另一边则是周倩苓和周承明,前者是二宗族老,后者则是玄毒一脉族老,两脉皆是只有小猫两三只;尤其是玄毒一脉,若不是周文偃修毒法,周清漪习毒研医,勉强算是这一脉的成员,不然还真只有周承明这个孤家寡人在。
不过,二人前后而坐,也即是宗脉之分。
而在周玄崖另一侧,则是大宗族老及代掌事族老周修炀,四宗族老周曦淮,还有就是六宗族老周修煜。
周家在很多年前就立下了功高者可立脉的规矩,并施以执行。
周虎奔走百里以报信,立虎脉;周承江考取功名,立江仕一脉;周承珍以身试险,晋升肉身化基,再加上劳苦功高,立珍脉;周卓所处的卓脉,周承明立玄毒一脉,周曦越立明玉一脉,周承阳立农脉,这些皆是案例所在。
而在这过程中,随着周家不断强大,立脉长存的门槛也在不断拔高。
最开始只需要为家族立功牟利,凡人都能做得到,后来就需要成就化基境;而到了现在,就连化基境也不得立脉,必须要有传承之物立身才可!
就如农脉的周文瑾,卓脉的周珏瑜,四宗的周修煜,皆是正统道参法化基修士,如今都没能单开一脉。
而这也是周家为防止宗脉过多臃肿,影响家族发展所设下的限制。
见几个长辈没有说话的意思,周修炀这才缓缓站起身来,更特意穿了一身黑袍,以示威严庄重。
梁狭长似鹰钩,阴冷目光落在四周族人身上,所望者莫不垂首低眉不敢对。
他先是朝着周玄崖等人躬身行礼,随后便朝着祖祠郑重三拜。
“祖宗在上,修清辈子弟周修炀,今谨遵长者之命,为正族楣家风,代为执法,严惩宗庭恶徒,所行所举皆合族规,不含半点私欲浊念,还望祖宗在天有灵,恕我等罪孽。”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氤氲明光自祖祠中浮现,化作一道修长黑鞭,看着平淡无奇,却又仿佛蕴含了什么凶横利气。
而这落在那些凡俗族人眼里,那就是祖宗显灵,这如何不让他们惶恐害怕。
毕竟,他们就算生在仙族世家,身边亲眷也有修士存在,但自己也终究是凡人,有些东西自然见不得,也听不得。
那些被束缚在白玉柱上的周家子弟早已陷入了绝望,颓然低丧,身披单薄素衣,就如同打入大牢的囚徒,即便望着鞭子浮现,也没有多大反应,仿佛已经万籁俱寂了一般。
周修炀缓缓走向白玉柱,长鞭落在地上,划出一条特殊轨迹,直至停在一人前。
“虎脉周景岩,于北泽地界欺民害女,借家族名声招摇闹事,为恶一方,谋白银三千七百两,致使十三户家破人亡,一地山村绝生流亡。”
“罪大恶极,处以鞭刑三十,立柱裂尸!”
唰!
那憨厚青年意识浑噩,只望着祖祠痴笑不语,但随着一道利鞭落下,瞬间爆发凄惨嘶吼,响彻天际,直冲云霄。
“啊!”
只见那黑鞭好似附有细刃,瞬间就带走青年大片胸膛大片血肉,皮开肉绽,凄惨模糊,殷红鲜血染浸地面。
四周族人顿时侧目不忍直视,却被周玄崖怒吼喝住。
“都给我仔细看!”
利鞭一道道抽下,打得血肉四溅而落,白骨凄惨断裂,将其活生生抽成了血人,惨叫声不断响起,好似恶鬼怪灵,响彻四方,却陡然一止,随后陷入一片死寂。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