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眼睫微颤，看着地上混杂着火焰的香灰，放在身侧的手不由地收紧。
“快啊。”上头传来司云瑶漫不经心的声音。
泪珠从眼眶滚落，小元深吸一口气，指尖微颤着，朝着香灰伸去。
屋内不时响起“刺啦”声，火焰灼烧着皮肤，一股淡淡的焦味慢慢散开，皮肤肉眼可见撩红一片，她紧咬牙关，捧起香灰快速倒入香炉，两只手止不住地颤抖。
头顶传来司云瑶的声音，“快点啊，这点香灰、很疼吗？”
旁边婢女看着小元被折磨，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咬了咬唇，终究是什么也没说，不动声色地移开眼。
半个时辰后，地上的香灰被小元收拾干净，那双手也惨不忍睹，皮肉翻飞，鲜血混在香灰里，紧紧地粘在伤口上。
明明只是一点星火，却像是火柴一般，越燃越高。
小元哆嗦着，用手腕抬起香炉，恭敬地说道：“大小姐..，收、收拾好了。”
趴着的司云瑶像是没听见一般，打着细细的轻鼾，睡的极为安稳。
海棠苑的下人刻在脑中的第一句话便是一切行动听小姐差遣。
小元咬着唇，只好维持着跪地举炉的姿势，伤口火辣辣的疼，她还要一边控制着不让香炉掉下，吵醒了面前的人。
“哗啦——”
突然，院外传来一阵巨大的喧闹声。
看着面前的小姐眉心微蹙，小元连忙躬身趴下。
“收拾完了？”司云瑶睁开眼，打了个哈欠，眸中瞬间溢满水光，下巴微红，看上去无辜又惹人爱怜。
小元点点头，“奴婢知错，请大小姐息怒。”
司云瑶顿了顿，淡淡道：“罢了，这次就放过你，先起来吧。”
“大小姐心慈，奴婢谢谢大小姐。”说完，小元颤悠悠地起身，手上有伤，期间一度腿软无力，站不稳。
司云瑶瞥了一眼面前东摇西晃的人，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抬眼看向门外，“外面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我修养期间禁止喧哗吗？”
话落，一群人踢开正屋的门，直直地冲了进来，黑压压地堵在门口。
“你们想干什么？！擅闯本小姐小苑，想死是吗？”司云瑶看着面前的侍卫，怒斥道。
这时，一个男子神色肃穆，从外走了进来，眼睛异常的冷静，瞥了一眼一旁小元的手，眸中寒光更甚，视线移到榻上，眸色渐暗，沉声道：“带走！”
司云瑶一眼认出面前的人是隶属家主之下的暗卫总管，平日里只听家主差遣、调任，心里没来由地一慌，她刚受完丹比的一百鞭惩罚，什么事也没做，他们怎么来了？
等等。
难道是..
不可能。
她派去了那么多人，一个弱鸡丹修，怎么也该死翘翘了。
司云瑶心里连忙否认，跟着松了口气，看着近在咫尺的侍卫，她开口道：“拿开你们的脏手，本小姐自己会走。”
司府侍卫并没有半点犹豫，一把抓过司云瑶，往外拖。
钢铁般的铁爪，箍的手臂极为的疼，司云瑶再也忍不了，尖叫道：“放开我！我是大小姐！你们敢这么动我？我要见爷爷！我要见爷爷！”
领头的男子冷哼一声，“云瑶小姐，你很快就能见到家主，带走！”
闻言，司云瑶面上闪过一抹慌乱，扭头看向地上的小元，与方才那副悠闲的神态完全相反，满脸的紧张和焦急，大声吼道：“傻站着干什么？快去！找我爹！让他来救我！”
司府侍卫不论她怎么喊叫，依旧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司云瑶连鞋都没穿上，身上也只着了一件单衣，拖着她快速离开了海棠苑。
一群人走后，海棠苑的下人惊慌不已。
屋内，小元正准备出门，身后突然多出一只手，将她拉住，“别去。”
小元微微一愣。
抓住她的婢女说道：“你来这家不久，家主的暗卫出动，不是伤就是死，二小姐方才那般折辱你，难道你不想出气？”
说着视线缓缓下移，落到她那双血肉模糊的手上。
小元手微微一抖，眼里闪过犹豫，只一瞬恢复清醒，说道：“可是，若是我不去，万一小姐平安回来，死的就是我，我还不想死。”
说完，跌跌撞撞朝着院外跑去。
....
司府正厅。
司云瑶被人一路拖了过来，脚后跟早已破皮，溢出来的鲜血蔓延了一路。
拖着她的两个暗卫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的将人丢在了堂中，看向上方的人，“禀家主，人已带到。”
司墨恒点点头，抬眼说道：“下去吧。”
“司云瑶，你可知错？”看着地上趴着的人，司墨恒痛心疾首，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司家竟然出了这么一个善妒狠心的孙女。
地上的司云瑶身形微顿，缓缓直起身，敛了敛凌乱的衣衫，歪坐在地上，抬头，冲司墨恒扬起一个和往日一般乖巧的笑容，无辜说道，“爷爷在说什么，云瑶不懂。”
“好一个不懂！”一旁司悦柔猛地拍了一下身旁的扶手，“司云瑶，你敢看着我再说一遍？”
一旁传来司悦柔的声音，司云瑶这才察觉到屋内还有其他人，侧头看去，司悦柔那张清丽的脸上满是愤怒，眸中瞬间溢满泪水。
“大姐姐，那日之事，是瑶瑶不对，你生瑶瑶的气是应该的，瑶瑶向你道歉，对不起，大姐姐，求求你，原谅瑶儿吧。”
司云瑶一边说着，一边痛哭流涕，拖着受伤的身体朝司悦柔所在的位置移去。
司悦柔看着司云瑶竟然毫不狡辩地道歉，明显一愣，但又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她惯用的伎俩。
以前她相信她，回回上当，可是以后再也不会了。
司悦柔靠在椅背上，嘴角微勾，轻笑了一声，“哦，哪里不对，你说说？”
司云瑶吸了吸鼻子，看向上方的司墨恒，“爷爷明鉴，那日我同姐姐带了十二暗卫去落日之森采摘灵草，那些暗卫不知为何，突然叛变，打伤了我不说，还打断了姐姐的筋骨，将她从山上推了下去。
我当时拼尽全力想要抓住姐姐的手，但都怪瑶儿力气实在太小了，没能救下姐姐，姐姐现在怨我，我无话可说。
平日里姐姐待我那般好，我却没能救下姐姐，我、我实在没脸见姐姐了，呜呜呜....对不起爷爷，对不起姐姐。”
司云瑶楚楚可怜地看着两人，眼尾通红，泪水夺眶而出，大颗大颗滚落在地。
司悦柔看着地上颠倒黑白的人，气笑了。
“简直信口雌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