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同白驹过隙,眨眼便过了三五日。
叶玄天从繁琐的王府杂事之中脱身出来,这几日他刻意让自己忙碌起来,想要暂时掩埋心中的伤痛。
心中压抑了许久的他,也想要偷得浮生半日闲,重新感受一下世间美好。
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独自换上了一身便装后,走在扬州街头。
一条街道熙熙攘攘,车水马龙,沿街的小摊小贩们摆满了各种商品,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阳光刺破了白云苍狗,洒在这条繁忙的街道上,映照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在百姓眼中,天大地大,没有吃饱饭大。
叶玄天独自一人走在人群之中,时不时坐下喝点茶水,买点零嘴提在手中,深吸一口气,满满的人间烟火气。
走出繁华的街道,阳光没有照到的街道之上,叶玄天发现竟然有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蹲在街角,面前摆着不少刚刚采摘没有多久的药材。
叶玄天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的少年,发现其眼中似乎有一种不是这个年龄段的担忧。
他慢慢来到那少年面前,微笑着看向他。
少年有些怯生,眼神似乎很是惊喜又有些怯懦,盯着叶玄天的眼睛,小心翼翼询问道:“老爷,您要药材吗?刚采摘的,保准是好药材,只需要五枚铜板”
少年说话的声音有些急促,心中激动不已,但眼神无形透露出了一股自卑。
叶玄天温和一笑,低头看向少年,发现其草鞋之上布满了泥土,青紫的皮肤上还有不少皲裂。
“我买了。”
叶玄天拿出了一两银子,递向少年。
少年愣住了,自从他家世大变后,还没有对他这么大方。
看了一眼亮闪闪的银子,男孩心中忽然想起了自己母亲的话,眼神坚定,向着叶玄天开口道:“老爷,太…太多了,只需要五枚铜板就好,一两银子真的太多了。”
叶玄天有些意外,平常人得了便宜基本上都会喜笑颜开,到了男孩这里却像是欠了天大的人情似的。
叶玄天摸出了自己身上的铜板,数了数,刚刚好五枚,拾起地上的药材后,将铜钱递给那一双饱经风霜的小手。
叶玄天看着那双通红的手,心中泛起了波澜,向着小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淮安,淮南的淮,平平安安的安”
少年收过铜钱,洋洋洒洒的回答,眼睛中闪烁着纯洁。
叶玄天也被这眼神治愈了不少,露出邻家大哥的笑容,对着少年轻声夸赞道:
“李淮安,这名字,很好听。”
少年羞涩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小脑袋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五枚铜板,抿嘴一笑。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于是慌慌忙忙的背着自己的小竹箩,对着叶玄天挥手告别道:“老爷,您是个好人,我要先去给我母亲买药,”
叶玄天看着李淮安笑起来的笑容感到有些熟悉,似乎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正巧今天没事,他也看向李北安的方向不快不慢的跟了上去。
李淮安拿着三枚铜钱买了一包价钱六枚铜板的药,但他尚且年幼不知道,药材铺的老板见他可怜,故而对半打折后卖给了他。
李淮安离开药材铺后,叶玄天的身影出现在了药材铺中。
“老板,这孩子经常来吗?”
叶玄天朝着好心的掌柜开口问道。
掌柜的也是看了一眼叶玄天,长叹一口气,开口道:
“这孩子来了好几个月了,天不亮就去采药,下午再背着竹箩来到城中卖钱买药,听说是家中母亲患病”
“这孩子啊,自强不息,不占他人半点便宜,心地极好”
“可惜了,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多找苦命人”
叶玄天听到这话后,心中悸动不已,喃喃道:
“李淮安,你倒是真有些可怜……”
不久,叶玄天放下一枚三两重的银子,对着掌柜的开口道:
“多谢掌柜的照顾这小子了”
掌柜惊讶的看了一眼柜台上的银子,抬头的瞬间,叶玄天身形却消失不见了。
“莫不是李淮安的父亲?”
掌柜的托着下巴小声猜测一声。
片刻之后,叶玄天追上了李淮安的步伐。
李淮安手中提着药,背后背着小竹箩,买了一个大白馒头和三个黑不溜秋的酸团子。
李淮安对着那大白馒头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后,擦了擦口水,快步走出了城门。
“这是去哪里?回家?”
叶玄天买了不少佳肴,提着准备到李淮安家拜访一番。
城外三里处,一个茅草屋子里,李淮安和一个极其柔弱的声音传来。
“娘,快喝药”
“娘,你吃白馒头”
“我早吃过了,喏,还剩下了几个团子,留给您明天做早饭吃,我明天继续去采药。”
叶玄天听到这对话,一时之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李淮安,你过的这么苦吗?”
叶玄天心中一片酸涩,更多则是自责,百姓吃不饱,是他这个当权者的责任。
“咚”
叶玄天敲了敲木门,小心开口道:“李淮安在家吗?”
“额,在…在的”
少年推开门,有些意外的看着叶玄天,看了叶玄天手中的好酒好菜,他有些不解。
“老爷,你这是?”
叶玄天笑了笑,找了个理由解释道:“你的黄连啊效果很好,我这是来谢谢你的”
李淮安听到这话,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出于礼貌,让叶玄天进了门。
“有客人来了?淮安,快把我的茶叶拿出来”
一个病妇人艰难的从床上爬起,面色很是不好。
叶玄天抬头看去,发现这妇人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反而有着姣好的面容和不俗气质。
“不必了,您歇着”
叶玄天连忙温和的对着那半起身的病妇人说道。
“你你…你是秦王叶玄天???”
病妇人眼神瞪大了,死死的盯住叶玄天的脸,仔细检查着自己有没有认错。
“您竟然认识我?”
病妇人看着叶玄天承认身份后,激动的拉着旁边李淮安的手,连忙开口道:“妾身李文正发妻长孙氏,携犬子李淮安叩见秦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