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傅是在六月下旬下的葬。
沈府之中,就闭门谢客为沈老太傅守孝。
沈老太傅下葬当日,沈清琦便被盛云帝单独叫到了紫宸殿之中。
沈清琦望向高高在上的盛云帝行礼道:“父皇。”
盛云帝看着底下的沈清琦道:“你可知沉月所犯的罪是什么?”
“欺君之罪。”沈清琦道。
身为公主,她给她娘亲下毒都毫无关系,可她犯下欺君之罪,那盛云帝就不会饶她。
盛云帝缓缓道:“你既然知晓,就不该再瞒着朕,朕只问你一句,你究竟是不是凤清瑶?”
沈清琦轻抿唇道:“是。”
盛云帝好生打量着沈清琦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看着这么娇弱一个女子,竟然会是江湖之中赫赫有名的女魔头。”
沈清琦道:“我习武至今,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个好人。”
“让太子殿下为你的男宠,也算是未伤害过好人?”
沈清琦淡声道:“我那时候以为他是愿意的,没曾想到红烛给他吃了毒药……早知他不愿,我也不会勉强他,以我的容貌,找一个心甘情愿的男宠并不难。”
盛云帝听着沈清琦这话,脸上已经一片阴云密布。
盛云帝叹了一口气道:“瑾儿对你已是情根深种,朕也不想做棒打鸳鸯之事,但你也该知晓,你自幼在江湖长大,不堪为太子妃,也不堪做日后母仪天下的六宫之主。
你可以留在东宫,但需要答应朕三件事情。”
沈清琦望向了盛云帝,“何事?”
盛云帝道:“一,你得自废武功内力,解散你的那些江湖部下,不得再入江湖。”
沈清琦轻笑了一声,自废武功?为容瑾自废武功?决不可能。
盛云帝道:“第二,你要劝服瑾儿往东宫之中纳妃。”
“第三,让严丞相家家中的严泠疏为太子侧妃,但日后等到瑾儿登基,严泠疏为皇后,你为皇贵妃。”
沈清琦道:“我不答应,一我不会为了容瑾自废武功,二若我在东宫之中,我就无法接受与旁的女人同享夫君,凤清瑶与旁的女人同享夫君简直可笑,三也是如同第二条一般。”
盛云帝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眸微眯道:“这三桩事情若是你不答应,朕便无法让你留在东宫之中,哪怕是父子不合,让瑾儿恨朕一辈子,朕也不能留你在东宫之中。”
“无需陛下您出手,我本也不想留在东宫之中。”
沈清琦道:“我还需要去江南夺回属于我的琼水宫。”
盛云帝问道:“你当真就一点都不留恋太子妃之位?”
沈清琦摇摇头道:“有些舍不得容瑾,但名震江湖的凤尊,是绝无可能与旁人同享夫君,更不可能自废武功修为,陛下放心,我会主动离开的。”
盛云帝道:“给朕一个时日。”
沈清琦道:“听容瑾听说您要让他去岭南是吧?待他离开东宫前去岭南时,我就离开长安。”
盛云帝道:“岭南过于危险,朕是不会让他前去的,朕至多给你一个半月的时日,在中秋前,你需得离开东宫,否则就别怪朕不遵守对老太傅的承诺,要了你的性命。。”
“好。”沈清琦应下。
沈清琦从紫宸殿里出去后,就见到了匆忙而来的容瑾。
容瑾上下打量着沈清琦道:“父皇没有难为你吧?”
沈清琦摇摇头轻笑道:“没有,他就说了些关于沈家劳苦功高的话而已。”
容瑾道:“这就好,回东宫歇息去吧。”
沈清琦抬眸望着容瑾,中秋,也就一个半月了,她需得在这个时间内,突破五重天。
回到寝殿,沈清琦便甚是主动地垫脚吻住了容瑾的薄唇,容瑾知晓她是急着恢复功夫而已,倒也配合。
沈清琦这段时日都把自己关在寝殿之中修炼功夫。
到了七夕节前,宁玉公主前来找她乞巧节夜里一起出去玩时,她才知晓已是七月初六了,离中秋才一个月多点而已了,可她堪堪才破四重天,短短一个月内从四重天到五重天有捷径怕也不易。
“嫂嫂,你就陪着我一起去玩吧,你去了皇兄才会陪着我一起去玩。”
沈清琦淡笑了一声道:“不去了,我有事要忙。”
宁玉公主有些不悦道:“你不去了,那我和施家表姐妹一起去吧。”
容瑾归来时,就见到了宁玉不悦的神情出去,他问向沈清琦道:“宁玉这是怎么了?”
“明日乞巧节,她想要我陪着她去宫外玩,我有事要忙碌,也就未曾答应她。”
容瑾问道:“何事?”
沈清琦抬眸看向容瑾,“我想在中秋节之前离开长安,回凤山去夺回琼水宫。”
容瑾知晓有这么一日,但还想着沈清琦应当会等到她的功夫高些再回凤山去,但没想到是这么快,“我陪着你一起去夺回琼水宫。”
沈清琦起身道:“不需要,等我离开东宫后,我就是凤清瑶,你是太子,我们再无任何交集。”
容瑾握住了沈清琦的手腕道:“太傅下葬那一日,是不是父皇与你说了些什么?”
沈清琦道:“你又何必再问呢?你比谁都更应该明白,凤清瑶不能成为东宫太子妃……江湖妖女不可能是日后母仪天下的皇后。”
容瑾道:“若是我就只要你做太子妃呢?”
沈清琦看向容瑾,“你还能弑父夺位吗?”
容瑾将沈清琦抵在了门上道:“我去求父皇答应让你留下来。”
沈清琦道:“父皇说我若要留在东宫,需得自废武功,容瑾,我不可能为了你废弃我自己的武功,你我年纪都不小了,也不是幼子,或许分开于我们二人而言是最好的。
你我二人前程往事一笔勾销,我不再找你寻仇,日后你我也毫无交集,朝廷和江湖依旧井水不犯河水……”
容瑾红着眼怒道:“沈清琦,你心中就没有我吗?你怎能如此轻易说出口分开?怕是没有父皇,你也从来没有想着要留下来。
我对你而言,彻头彻尾就是你修炼内力的一个工具,无利用价值了就抛开是吗?”
沈清琦没去看容瑾,也没有出声回答。
容瑾放下了沈清琦的手腕,自嘲一笑道:“你将孤对你的一片真心当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