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胜男凄惨地说:“你在琅琊王府待了13年了,琅琊家待你如何?现在你说走就走,你以为磕几个头就能抵消这13年的养育之恩?”
卫楚道:“我没有忘,也不可能忘,只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能总待在王府无所事事,我想出去闯一闯。”
司马胜男并不理睬卫楚的话,她逼近了卫楚道:“阿楚,你看着我,你恨我吗?”她离得卫楚如此近,两人呼吸可闻。
温柔的月光下,卫楚看见了她松弛衣衫中半隐半露的酥胸和吊在乳沟上的珊瑚吊坠,不由面红耳赤起来,他内心暗骂自己猥琐,他说:“阿姊,我不恨你,真的,我只是恨我自己,我恨我没有能力报答琅琊王府。”
司马胜男似乎很满意卫楚的回答,她一撇嘴道:“谁要你报答,你欠我一条命呢,好好活着就是报答。”
司马胜男这么一说,卫楚的脑海里泛起了对这一幕的记忆。
还是6岁时,他看见司马胜男在花园水池里游得畅快,他也跳了下去,结果一个劲儿往水里沉,正无助时,突然又感觉自己的手臂被司马胜男抓住了,事后他很正经地说自己欠了司马胜男一条命。
司马胜男转身来到自己的马前,拿下一个包递给卫楚。
卫楚问:“什么?”
司马胜男道:“你看看。”
卫楚打开包裹借着月光一看,见里面是一张折叠着的绢帛,一方铜印章和青色绶带,还有一块玉腰牌。
卫楚展开绢帛,见是一张任命自己为四品建威将军的委任状,落款盖着司空,中书监,尚书令的大印和司马越的私印。
铜印和青绶则是卫楚作为四品建威将军的身份和行使权力的物件。
卫楚看着委任状和印绶,不解地看着司马胜男。
司马胜男的神情像完成了一件壮举:“你可记得我说过,我要和裴列说几句话?”
“记得。”
“你那大堂兄卫璪承袭了你祖父的爵位,二堂兄卫玠也已经名满海内,你却啥也不是,我还不得抓住机会让司马越给你弄了个功名?”
卫璪是卫瓘老大卫恒的大儿子,顺理成章继承了卫瓘的家产和爵位。卫玠小小年纪便以玄学的才华和美貌名满京华,有个“王家三子,不如卫家一儿”的传说,就是指大门阀的太原王氏和琅琊王氏三个王姓的男人都不如卫玠一人。
相较两个堂兄,卫楚几乎被人遗忘。
卫楚对司马胜男既感谢又感叹,想不到她还会来这一手,他自己是完全想不到功名还可以这样给的,看来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卑微的地位限制了想象。
卫楚拿起玉腰牌,这是琅琊王府的腰牌,腰牌顶端刻着一朵杏花,这是老琅琊王司马伷设计的琅琊府花,杏花下刻着“琅琊王”三字。
司马胜男道:“这块腰牌你拿着,你是琅琊王府的人,在外面混别死扛,随时回来。”
这块腰牌是琅琊王府的专属腰牌,不仅代表持腰牌者是琅琊王府的人,而且见腰牌便如见琅琊王,因此即便在琅琊王府也没有几个人专有,连司马胜男都没有。
卫楚看着腰牌:“要是你阿哥给我,我会更感动。”
“啪”卫楚胸口上挨了司马胜男轻轻一下的粉拳,“说什么呢?我阿哥不是你阿哥?你不要我就收回去。”说着作势要拿回腰牌。
卫楚当然不允。司马胜男又将一个小包放进卫楚手中:“拿着。”
卫楚疑惑地看着司马胜男。司马胜男扬头示意他打开。
卫楚打开一看,里面都是金银,珍珠和首饰,他惊愕地望着司马胜男。
“路上不要盘缠?看你就是从来没有离开过家的。”见卫楚发懵的样子,司马胜男又涌起一股爱怜,她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那血红的珊瑚吊坠挂在卫楚的脖子上:“带着它,就像阿姊在你身边一样。”
卫楚感受着吊坠上残留的司马胜男的体温,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感,一把搂住司马胜男,嘴巴封住了她的香唇,舌头轻轻探进了她的小嘴。
卫楚已经被冯娘调教得相当老练,司马胜男却还从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双唇甫一接触,司马胜男便觉脑中轰然一声,整个魂魄都似要被炸裂开来,神魂飘飘荡荡,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感觉自己的全部心神突然被这个青梅竹马阿弟的唇舌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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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的平原县是黄河冲击而成的平原,那个时代,黄河河道比今天偏北了近60里,平原所在的这片土地在那时就是黄河泛滥,洪流肆虐之地。
6月的平原,太阳高悬在天空中,阳光明媚而炽热,空气中弥漫着热浪,让人感觉炎热而窒息,太阳下的土地仿佛被烤得焦黄,蝉鸣声也愈加急促,麻雀躲进密林中一动不动,两旁树上的乌鸦则在兴奋地叫着。
在大风扬起沙尘漫天的黄河边上,两队人正由北向南蠕动,一边是奔腾不息的涛涛黄水,一边是无尽的黄色田野。从天上看去,两队人黑色的身影就像两队蚂蚁蠕动在黄色土地上。
走近了些,两队人也就显得更清楚了,一队是一名什长带领的官兵,只是什长一人骑着马,其他10名士兵挎着腰刀,手拿皮鞭步行着。因为天气太热的原因,官兵们没有穿铠甲而是穿着单戎服。另一队则是两人一组带着枷的15组犯人。
再近了可以发现,这些犯人个个高鼻深目,有的留着大胡子,有的长着一对蓝眼睛。
他们是胡人。
这些胡人衣衫褴褛,踉跄的赤脚踩在滚烫的地面,留下一个个血脚印,速度稍慢一些就会挨官兵的一记皮鞭,一鞭下去,他们的衣衫就会被撕破一个洞,身上也会多出一条血印。
队伍来到了黄河岸边,什长肥胖的身子滑下了马,他挺着大肚子拿着水葫芦到河边装满了水往头上浇,又抹了一把满脸的横肉,擦着络腮胡上的滴水大喊:“拉过来,在这儿。”
两名士兵拉过两名被锁在同一条枷锁上的胡人,他们先将一名胡人从枷锁中解开,反绑着双手让他跪在河岸上。
那名胡人全身哆嗦,请求着,士兵不为所动,飞快地一刀将他的头砍下。他的头掉进了滚滚东流的黄河里。无头的身子倒在一边,被士兵一踢,也没进了黄河里。
另一名胡人从枷锁中放了出来,也同样被反绑了双手,跪在河岸上,这是一名高大的胡人,他即使跪着他的头也快顶到了士兵的下巴,就在士兵的长刀高高举起时,他突然将士兵撞到在地,飞快往后面跑了出去。
士兵要持着长刀追赶,被什长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