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霍铮焦急地来回踱步,紧盯着手腕上的时间。
他已经等了许久,本该二十分钟前抵达的尚敏达,却迟迟不见人影。
他眉头一皱。
“不对。”
就算跑着,以尚敏达的速度,也该来到了。
眼下不见人影,没有消息,连信号都没放。
霍铮骤然收紧拳头,心一沉。
尚敏达,很有可能是出事了。
并且多半九死一生。
否则他但凡有一点意识,也会想办法放出信号。
霍铮手背青筋鼓起,闭了闭眼,呼吸都仿佛带着痛意。
为这位好战友痛心,也为这次行动,以及以后担忧。
他们本就人手不够,如果尚敏达真的……
那岂不是雪上加霜?
正想着,一辆车迅速停在了他眼前。
霍铮满怀希望地猛然睁开眼望去。
跳下车来的,却不是尚敏达。
而是陆承骁,江虎,以及姜晚吟。
陆承骁环顾四周,没看见尚敏达,面色骤然一沉。
“什么情况?”
霍铮格外羞愧,颔首。
“对不起,队长,我没能等到敏达他们,也没接收到任何信号。”
“他们……只怕是遇害了。”
最后这几个字,他说得格外艰难。
陆承骁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收紧,闭了闭眼。
再睁眼,便作出了决定,立刻转身上车。
“A计划失败,就即刻启动b计划。”
他们原本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想好了所有的退路。
毕竟他们一早便知道,这条路,不是这么容易走的。
姜晚吟虽然一时没能从这只言片语中搞清楚状况,却也被这紧张的气氛感染。
她立刻跟上陆承骁。
“我们现在是?”
陆承骁眸色凌厉如刀,出言掷地有声。
“去把画抢回来!”
姜晚吟肃然起敬,连忙跟得更紧,上了车。
紧张起来的同时,她暗暗打定主意。
等会儿见到画,一定要看准时机,第一时间收到老宅!
这样才能彻底安全!
就算她也出了事,画卷在老宅,2000年的叔公长时间联系不到她,肯定会找过去,发现画卷。
不管怎么说,这幅画至少不会落到敌特手里。
这样,也算是安全转移了画卷,完成了一半任务吧。
姜晚吟深吸一口气,不停给自己做准备赴死的心理建设。
霍铮是最后一个跟上车的。
江虎开车,车子迅速启动,出发。
路上,霍铮在副驾位上回头看了一眼,满眼疑惑。
“队长,嫂……小姜医生怎么也在?”
“这位应该是小姜医生吧?”
虽然虎子老是在他耳边嫂子嫂子的叫,但姜晚吟真人,他也只在村子里面远远地见过一次,不能完全确定。
陆承骁扫他一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姜晚吟自有她的用处。”
“用处?她不是医生吗?”
霍铮更加不解。
能有什么用处?随时给他们保命?
队长不是早就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了吗?
姜晚吟自己解释:“反正你不用担心,我自有我的用处,画作和资料转移任务包在我身上。”
霍铮听得一愣一愣的,只觉得荒唐,求证一般看向陆承骁。
陆承骁迅速点头,却没有过多解释。
霍铮虽然依旧想不通姜晚吟要怎么转移画作。
但既然陆承骁都认证了,他也就干脆选择相信。
“好,那等会儿我们想办法给你掩护。”
姜晚吟认真点头应下。
码头。
看似普通的货物,正被一群常年在码头劳作的工人,一箱一箱地往货轮上搬。
章扬就在轮船旁边守着,时不时来回走动着,不停地催促。
“快点!”
“动作再麻利一点,争取三分钟之内装完!”
照他说,三分钟都太长。
经过刚刚仓库里的那件事,他真是恨不得给眼前这群人脚上都装上轮子,让他们赶紧把东西装好,再亲眼看着货轮离开。
工人们听着他的催促,抱怨声四起。
“这么急干什么?这大晚上的,我们来给你装船就不错了。”
“就是,突然把我们叫出来,才多给这么点儿钱,还想让我们脚踩风火轮啊?”
工人们不满地嘟囔。
章扬一口牙咬了又咬,想骂的话到嘴边,最终还是没能骂出来。
谁让尚敏达把他们的人都打死得差不多了呢。
他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临时找了几个工人来帮忙搬货,连夜运走,免得事迟生变。
闹出的动静本来就不小了,刚刚货品过检查又费了很大的力气。
他只能忍着,免得再和这些工人冲突,引起他们注意,打草惊蛇。
章扬在一旁守着,看着,本就觉得心焦。
偏偏不远处船舱里,正在取子弹的李青昆控制不住地哼叫。
引得不少工人纷纷好奇侧目。
章扬眼珠一转,立刻大声喊了一嗓子。
“我说老李,不就拔个牙吗,你怎么那么费劲啊!”
“那可是我给你找的最好的牙医,你可得好好配合啊!”
一边说,一边假装关心地冲进船舱。
刚一进门,瞬间就变了脸色,烦躁地抓起一块抹布就往李青昆嘴里塞。
他压低声音,疾言厉色。
“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少人注意到这边了,你再这么叫,信不信老子直接给你扔海里!”
李青昆顿时吓得抖了两抖,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圆了一圈,头顶的冷汗簌簌滑落。
他努力压制住自己的痛呼声。
那目光,屈辱中带着愤恨。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被人当面羞辱过!
等他翻起身来,一定要百倍奉还!
李青昆下定决心。
很快,所有伪装成普通货物的货品全部装完,轮船迅速收锚,起帆驶离码头。
目送轮船离岸越走越远,章扬悬着的那颗心,才终于略略放松些。
但他也不敢真的松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华国都能在他们内部安插一个看似天衣无缝的尚敏达,就难免会有第二个偷梁换柱的。
章扬烦躁地吐出一口浊气,转身又带着人立刻去底下货仓检查。
直到亲眼看见画和资料都还在,他这颗心才终于放回肚子里。
松散下来的下一秒,“咕噜”一声。
他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计。
不光是他,他身边剩下的几个人,也都是饥肠辘辘。
一放松下来,个个无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