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天在这里劳动多长时间,都是什么劳动内容?”
“你现在的心态如何,对于现在的居住环境有什么想法?”
江虎看着霍铮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忍不住想笑。
这家伙还真会装。
明明在部队里崇拜队长崇拜得恨不得做梦都念人家的名字,天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学着人家训练。
一转眼,竟然能摆出这么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
换他肯定是装不出来。
不佩服都不行。
陆承骁刚回答完半个问题,旁边一个毛头小子忍不住插嘴。
“陆承骁性格硬得跟石头一样,周边这么多人都积极改正,就他死性不改!”
“他的心态都不用问,肯定是想和我们公社对着干!”
“对,肯定是这样!”
江虎眉头一皱,转头看去,说话的果然是那几个跟二流子走得很近的死家伙。
他正暗暗磨牙,就听霍铮带着威严,严厉地质问。
“这问题是问你们的吗?”
“那要不我把我的职位让给你们,这么能耐你们来?”
几人立刻闭嘴。
江虎趁机赶人。
“几位同志,轮到询问你们的时候我们自然会过去,现在还请你们回避一下。”
几人被霍铮刚刚的气势吓到了,互相看了看,灰溜溜地离开了。
人一走,霍铮就借着查看下放人员生活环境的由头,跟着陆承骁进了屋。
门一关,霍铮那满脸的严肃瞬间消失殆尽,又恢复了往日部下的模样,眼里是止不住的担心。
“队长,听说那群人里混进了‘对方的人’,最近没再受伤了吧?”
他们这群人担心得很,生怕陆承骁再受磋磨。
昨天觉都没睡,今天一大早就赶了过来。
霍铮一边着急地问,一边掀开陆承骁的袖子查看。
本以为又是一幅血淋淋的场景,没想到袖子一掀开,胳膊上几乎都是旧伤。
浅浅淡淡的,大多都愈合得很好,最新的也结了痂,有些甚至只剩下一个褐色的印子。
霍铮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奇怪地挠挠头。
“那些人不是跟我说队长伤得挺严重的,伤口还一直不愈合,反复感染发烧吗?”
“我们都以为没救……”
霍铮看了陆承骁一眼,连忙止住丧气话,笑笑。
“队长,伤口愈合得这么快,是村里的医生来看过了?”
江虎作为这里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忍不住站出来解释。
“村里的医生哪有那么好心,是嫂……是咱们队长遇到贵人了。”
“你们是不知道,那位贵人特别善良,不光给咱队长治伤,还经常带东西来给队长吃。”
“队长之前都瘦得吓人,最近补回来呢!”
江虎这话说得格外夸张,陆承骁蹙眉:“别什么都往外说。”
霍铮听完,了然又感叹。
“看来还是有好人的啊。”
陆承骁静静听着,反复想着那两个字。
贵人……
小姑娘那张漂亮的笑脸,弯弯的杏眼,浮现眼前。
她于他而言,的确是贵人。
他生怕自己深陷,不敢多想,立刻转了话题。
“霍铮,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之前这边公社有被塞进来、身份特殊的人,都找到他们背后的关系了吗?”
霍铮习惯性地一直观察着陆承骁的表情。
他刚刚似乎从陆承骁脸上,看出了一丝放松的笑意。
但随即,这笑意一转即逝。
尽管只是微乎其微的变化,他应该也没看错。
霍铮正色,点点头,开始汇报。
“有些进展了……”
汇报完,没来得及说点别的,时间就已经差不多了。
江虎从门缝里收回视线。
“老霍,那几个戴袖章的又过来了。”
霍铮嫌弃地一皱眉。
“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
说完又烦躁地将小本子从口袋里抽出来。
“真麻烦,还得例行公事去问他们问题。”
他真是一点不想问,甚至还想给他们来上几拳。
陆承骁倒没太大的情绪起伏。
“我要问的已经问完了,你们走吧。”
霍铮几人早已习惯陆承骁的冷静淡漠,点点头。
“是,队长。”
转身离开的前一秒,霍铮还是忍不住回头又叮嘱。
“陆哥,这些日子你多扛一扛,别泄气,等我们回来。”
“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让你回去的。”
陆承骁面色微沉了沉,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算是应下。
可这也只是让他们安心而已。
他的命运,姜晚吟那天那个沉默的眼神,就已经说明了。
他走的,是一条必死的路。
只是不知道,他最后是以什么契机死去的。
想到那个名册,陆承骁面色又阴沉下来,带着几分狠厉。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将那群人除掉了再死。
否则,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
另一边。
外公外婆一大早都按时上工去了。
姜晚吟和姜婵音待在家里,按照姜晚吟和外婆商量定的辣椒酱和卤料配方写下来。
这些全都是姜晚吟在后世翻阅过各种资料,结合那些成功品牌的经验分享总结出来的。
“肉豆蔻、白芷、陈皮、香叶、香砂仁……”
姜晚吟在写,姜婵音在一旁一边回忆,一边背一遍。
到底是姜晚吟烂熟于心的成分,她写字一向很快,基本上姜婵音说出口,她就已经写完了。
趁她卡壳,她还能笑着抬头看她。
早晨的阳光正好,落在姜婵音清纯漂亮的脸上。
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白皙透亮,连斑点也无,胶原蛋白满满。
金闪闪的光落在上面,反射出一层绒绒白光。
像在梦里。
姜晚吟眨眨眼:“你想想,还差什么?”
“啊……我想起来了,还有桂皮十五克!”
姜婵音眼睛睁得圆圆的,黑瞳仁被阳光照成琥珀色,笑出两个梨涡。
她逆着光低下头,发际线一圈的新发毛茸茸的,像只毛发蓬松的小猫。
妈妈年轻的时候,可真漂亮啊。
连她都被迷得五迷三道的,爸爸当年肯定也是这样。
姜晚吟真想拿个相机过来,把这些画面全都拍下来。
见姜晚吟在看她,一时没动笔,姜婵音小脸故意一板,一副奶凶奶凶的模样插起腰,作监工状。
“看我干什么,看本子!我脸上有字儿吗!”
姜晚吟:……好熟悉的话!
她学校的老师经常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