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室外,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走廊里,除了跪在地上打自己的周清然,只剩下了我和翠儿。
楼梯传来急促的走路声,我抬头看去,是爹妈来了,还带着叔伯婶子,他们一脸焦急的望着我,小叔跟大伯更是直接踹了旁边跪在地上的周清然几脚。
我缓缓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爹妈和亲戚朋友听说了,更加气愤了,尤其是周清然把他爸也给气的去抢救了,都在骂着周清然不孝,不是人。
他们问那个女人呢?我说她摔了,也被医生拉走了,亲戚们直说她活该。
有个婶子问我,:“那个女人是不是叫刘静静!那个不要脸的搞破鞋!”
我说:“只知道叫静静,不知道姓什么。”
那个婶子直接踢了周清然一脚,大问到:“是不是刘静静那个破鞋?她是不是刘静静?”边说边去拉打着周清然。
周清然嗯了一声。
那个婶子愤怒的问到:“那个破鞋在哪?大前年,我儿子带她回来,说是外面谈上的姑娘,家在县城,来我家住了两天,期间也很勤快,见人就喊伯伯婶子,我以为她是个好姑娘,走的时候还给封了个大红包。
谁知道她跟我儿子在一起不到三个月,那会她说她怀孕了,不想在乡下住,说是让我儿子跟她去外地挣大钱,好在县里买个房,就把我那傻儿子骗走了。
我儿子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都两三年了,我儿子以前那么孝顺每个月都会寄信托人托消息回来,自从被她带走了,除了刚开始的两个月寄了信回家。
说是去了山西,等安定了再给托信回来,谁知道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信了,他爹他叔都去了五六遍,找了无数的矿洞,都没有找到我儿子,那个坏女人那个破鞋在哪?我要杀了她!”婶子歇斯底里的嘶吼着。
把我们在场的人都震惊的没有回过神,跪在地上周清然听见她说的话,神情更加崩溃,嘴里大喊着:“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这时候,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个女医生出来说道:“你们要吵出去吵,别影响抢救室抢救病人。”
我们急忙追问着,里面的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了,可是女医生直接关了门,把我们都拦在了外面。
外面顿时安静了,闻针可落。
就连周清然都没有发出声音了,神情恍惚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嘴里呢喃着什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们或站着,或蹲着,或坐着,或互相拍拍肩膀安慰着。
走廊里又传来了脚步声,是亲家母来了,她直接走到我爹妈面前,直接跪了下去。把我父母惊的,立马把她扶了起来。
她说:“是我们不好,没有教育好周清然那个不孝子,负心汉,他爸刚刚已经抢救回来了,医生说即便抢救回来,也只能瘫痪在床,也不能受刺激了,怕受刺激就挺不住了。”亲家母一边说,一边凄惨的哭着。
我爹妈只是搀扶着她,没有说话。
周清然见他妈来了,一下站了起来,可一听他爸的病情,立马又跌坐了回去,啪啪的打着自己的脸。
终于,抢救室的门开了,两个白大褂推着车子出来了,另一个走在后面,手里还抱着一个襁褓。
有一个男医生停下来,一脸凝重的表情,开口道:“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大出血,而且她自己也没有多少求生欲望,虽然抢救了过来,可是后期不处理好她的状态,依旧会有生命危险。
而且她可能以后都不能再怀孕生孩子了。肚里的孩子现在还活着,是个女孩,虽然经过抢救,生了下来,可是太小了,又不足月,在肚子里闷的太久了,只能活几个小时了,我们尽力了。”他说完一脸悲痛的,从后面的女医生手上接过孩子,然后把孩子递了过来。
我爹妈和亲家母都围着我姐的身边,看着递过来的孩子,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他们伸出来的手,都在颤抖着,最后还是翠儿过去接过来孩子。我爹妈和亲家母感激的看了一眼翠儿。
我看见周清然也走了过来,可是亲戚完全把他排挤在外,他伸出来的手,也在颤抖着。
医生直接走在前面,把姐姐拉着往病房的方向去,到了的时候,亲家母说,亲家公在隔壁。这时爹妈跟亲戚说,都回了吧,这里有我们照顾就可以了,都回吧,耽误大家时间了。
亲戚们看了下爹妈,和亲家母,知道没他们什么事,就都走了。隔壁的婶子说他会帮我们照看家里,让我们放心。
只有一个婶子没有走,就是儿子不见那个,她在门口,跟着那个叔叔讨论着什么,然后那个叔叔走了,婶子在门口看着周清然。
病房里,我们都围在姐姐病床前,医生说:“病人一时半会醒不了,你们都出去吧!留一个两个看着就行了,尽量不要打扰到病人,若是病人醒了,在去叫我们过来检查。”
我们点头回应着,说好的,可是谁也不肯离开。我妈说:“亲家母,你过去亲家公那边照看吧,那边也离不开人,我们这边好几个人呢!过去吧!”
亲家母看了眼病床上的姐姐,又看了看翠儿抱着的孩子,然后伸手抱了过去,怀中猫儿似的孩子,小小的,脸蛋红红的,若是没有这事,过两个月就是一个健康的孩子了。
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眼泪一直在流,却不敢哭出声来。抱了一会她说了句:“孩子啊!我们对不起你!下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说完她又重新把孩子给了翠儿,然后说:“安安还在家,需要一个人回去照应一下,都不在家,他该急了。”然后把钥匙给了我。
亲家母看了下我们,就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路过周清然的时候,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周清然的眼红红的,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我从来翠儿怀里把孩子接过来,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门口的周清然。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然后走到门外,给周清然看了下她:“这是你的女儿,你抱一抱,看最后一眼吧!或许她活不过今天了。”
我看得出,他是真后悔了,可我又何尝不后悔呢!若是我今天没有在医院遇到他,姐姐也没有来医院,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他颤抖的双手,接过孩子,眼眶的泪喷涌而出,他抱着孩子,就那样直盯盯的看着,忽然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似乎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把孩子给了我,说了句:“对不起。”然后离开,去了隔壁病房。
我把孩子给了爹妈,然后拉着翠儿就去了姐姐家,安安还在家里,没人照看,这几个小时,都惦着姐姐和肚子里的孩子,却忘了还有个安安。
我们到了的时候,安安一个人缩在客厅的角落,看见我的那一刻,他跌跌撞撞的朝我跑来,两岁的孩子,大人都不在家,肯定害怕极了吧!
我把安安抱在怀里,安抚着他:“安安别怕,舅舅来了,还有你翠儿舅妈也来了!安安最勇敢了,是个小男子汉。”
安安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在我怀里不停的抽泣着,我心疼的摸着他的头,不停对他说着:“安安别害怕,舅舅带你去找妈妈,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好不好,想不想妈妈,我们吃过午饭就去好不好。”安安抬起头,对着我点点头。
其实我不想带他去医院,毕竟,姐姐和他爷爷都在医院躺着,还没醒。我跟翠儿不停的逗着安安玩,翠儿做了午饭,我们陪安安吃过,便把安安哄睡了,我跟翠儿说:“你在这里看着安安,我去医院给爹妈孩子亲家母送午饭。”
翠儿回我说:“好。”
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对翠儿说:“今天检查结果出来了吗?医生说了哪不舒服吗?”我拉着翠儿的手,担心的问。
“没事,就是昨夜可能冷到了,着了凉,休息好就没事了。”翠儿微微说道:“等我们结婚了,我在给你个惊喜。”
“什么惊喜,不能现在说吗?”我疑问道?
“你快去吧,等会饭菜该凉了。”翠儿催促道。
“好吧!我去了,你在家别给不认识的人开门,一定要锁好房门。”我叮嘱道。
我到医院后,先是给爹妈拿了饭菜,再去隔壁病房给了亲家母,这时亲家公已经醒了,可是却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只是睁着眼睛,眼神还带着怒火,亲家母一直在旁边劝他,不能生气。周清然跪在地上,也不知道跪了多久。
我把饭菜端给亲家母,她说:“吃不下,放那吧!”
“您多少吃点吧!伯父还需要您照顾,我带了白粥,您给伯父喂点吧!人是铁,饭是钢,多少吃点吧!”我劝解道。
亲家母这时才拿起碗,拿起保温壶,倒了一碗白粥出来。她试了一下温度,在慢慢给亲家公喂着。
我回了姐姐的病房,看着爹妈没有动的饭菜,劝解到:“爹妈,你们好歹吃点东西吧!若是你们也病倒了,谁来照看姐姐,谁来照看安安。你们知道安安一个人在家有多害怕吗?”说完我走到我爹身边,把姐姐的女儿抱了过来,还有呼吸,我深呼一口气。
还好还好,小孩小小的,眼睛都睁不开,也不知道这么久了,饿了没有!
“妈,小娃娃喂奶了吗?”
“你姐没醒,也没有奶水,所以还没喂过东西。”
“那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刚好生产过孩子的,给帮忙喂喂!”
“这!还是我去吧!”我妈说着就要起身。
“您还是先把饭吃了吧,我很快就回来了。”我抱着孩子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