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是现代工业中,极为重要的一项,在加水搅拌后成浆体,能在空气中硬化,并能把砂、石等材料牢固地胶结在一起。
水泥对前世城市和现代化建筑发展,是不可或缺一样东西,没有水泥,就不可能建筑起高大坚固的房子,以及经久不坏的道路。
虽然在前世时,经常道路在修修补补,但孟浚知道,那些因为天天都在跑那些大货车,而在如今的乾朝,只要水泥出现,定然可以持久使用,比之秦朝的驰道更为平整,耐用。
对孟浚而言,他并不需要用水泥建什么大跨度桥梁,高层建筑之类的东西,他只需要用水泥在乾朝境内,建立一个四通八达的道路网,特别是辽东边境,河套,以及通往蒙古,缅甸这些地区。
一个帝国的统治力,归根结底,就在于地方与中央之间的联系,时间越短,统治力也就越强,历朝历代,扩张边境到了极限后,皆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脚步,其中最根本的缘由,也就是距离越远,朝廷治理边境的成本也就越大。
孟浚自从在马鞍山与芜湖一带设立了实验基地,又以夏完淳为总负责人,到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年之久。
夏完淳,自任实验基地以来,倾心投入,虽然很少和孟浚相见,但是二人之间,每月都有书信往来,因此,夏完淳虽未在朝廷之中担任显赫之职,但是每年拨往实验基地的银钱却从未有所缺失,其中,也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天子,看重这个实验基地。
而在这些时日里,夏完淳虽然耗费了大量的钱粮,但是这个实验基地,对乾朝的科技创新,还是有很大的贡献。
特别是在火器上面,夏完淳改良开花弹构造,使其威力倍增,其次,针对燧发枪常见故障,也就是哑火率高,夏完淳和许多工匠深入探究,对燧发石的孔洞,燧石进行研究设计,极大的提升了燧发枪的可靠性。
而且在这些年里,实验基地对铁制品的韧性研究,采用特殊冶炼技术,优化了材料的性能,成功减少火炮炸膛风险,显着提高安全与耐用性。
虽然对此受益最大的是乾朝的军备发展,但是对民间而言,夏完淳也有着推动科技创新,而得到的一些益处。
而就在孟浚还在关注江南摊丁入亩之制时,夏完淳及其团队终于攻克难关,研发出孟浚心心念念的水泥。
具体过程就是矿山开采石灰石,再将石灰石原料与少量粘土,经破碎后,按一定比例混合,磨细并调配为质量均匀的生料。
再将生料进行高温煅烧成熟料,最后将熟料加适量石膏,混合磨细成粉状的水泥,简单来说,就是把石灰石,粘土,混合烧制。
夏完淳上书孟浚,言已经经过了实验,在马鞍山至芜湖两地之间的官道上,修筑了以水泥混合石子,沙粒所修筑了新型驰道,夏完淳言此道,可历百年,而不会毁坏,无论是暴雨,烈日,不伤其分毫。
孟浚大喜,当即召集重臣,欲以夏完淳立此功,嘉奖其勋,拟赐伯爵,然而,群臣中,异议之声不绝于耳。
其中刘勋春直言道:“夏氏虽有巧技,究其根本,不过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朝廷治国,当崇德尚贤,若以此微末之功,骤加殊宠,恐乱纲常,失人心。”
孟浚听后,怒道:“夏完淳火器革新,对我朝而言,功莫大焉,以利器克敌,何复用将士之性命而与敌搏杀!”
虽然孟浚都亲自下场为夏完淳站台,但刘勋春依然梗着脖子,朗声道:“火器之物,乃兵家常用,非经国大业,水泥虽利,毕竟物事,不足以比肩儒术文治,封爵,又岂是奇淫技巧之事,便可滥赏之!”
刘勋春这个人,认为自己是对的,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肯退却,即便是孟浚脸色都黑了,他还是不认为自己错了。
一旁的同僚一个劲的使眼色,刘勋春才像是反应了过来,偷偷看了一眼孟浚,见其确实有些生气了,这才说道:“陛下,臣并非反对封赏夏总管,只是封爵一事,事关重大,对其封赏,可赐金,加勋阶,或赐宅邸,陛下若轻易授爵,将来必招佞幸之人争相模仿,恐开不良之气,危及社稷根基。”
或许有人认为,当了皇帝,那自然可以乾坤独断,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这其实是一个误区,皇帝的权力,说大很大,可皇帝要办成一件事,也需要底下的人,一层一层的去办。
孟浚刚刚急了一些,刘勋春刚刚说话,自己就出言反驳,确实是有些不妥,孟浚咳嗽了一声,见在一旁看戏的勋贵都将眼睛看向自己。
孟浚和钱彪的眼神对了一下,钱彪福如心至,当即站了出来,大声道:“陛下,臣觉得,夏完淳之功,完全可以封国公了,封伯爵,小气了些!”
刘勋春闻言,苦口婆心道:“钱国公,下官这是为了勋贵而进言,你怎么还拆我台呢!”
说完后,刘勋春又对着孟浚说道:“陛下,此事当慎重考量,勿因一时之喜,而遗百年之患,臣请陛下,万万三思啊!”
钱彪大声回道:“陛下,这水泥大道,可以让朝廷的官兵,可以快速的驰援边疆,这可是好东西,就得大赏,厚赏,只有这些,以后才有人研制出更好的东西,刘……刘刘……”
后面的高易小声的说道:“刘勋春,刘学士”
“刘勋春,啊刘学士说的不对,研究出了好东西,这朝廷都不赏,那以后谁还会研究新东西,说不定可以出来更厉害玩意!”
刘勋春痛心疾首道:“陛下,新不如旧啊,遥想上古先贤,以仁义治邦,德泽万民,非徒恃技巧之力,黄帝制礼乐,虞舜躬耕让位于禹,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此皆圣人也,非凭奇淫之巧,而成千秋之业!”
钱彪不屑的说道:“哪来的千秋伟业,不早就没了。”
刘勋春懒得理会钱彪,对着上首的孟浚拜道:“陛下,所谓新不如旧,盖因旧者历久弥坚,历沧桑而不改,今若舍本逐末,重技轻德,恐致国之根本动摇,臣虽驽钝,恳请圣上明察,采纳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