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吹过,半空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竹心落下身来,拍了拍袖子,直直向二女走来。
柳溪瀚见竹心冷冰冰地走过来,还以为竹心还在怀疑她,急忙连连摆手道:“别,别打我啊别打我,我是好人啊!绝对的好人啊!”
柳溪瀚紧紧闭着眼,等了很久也没感觉到身上哪里痛,这才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顿时脸色耷拉下来,轻轻扯了扯嘴角。
竹心早就绕过了她,正在对笠画一阵嘘寒问暖。
“…明明我也是弱女子好吗,区别对待是吧!”柳溪瀚吐槽道,不过看这样子,竹心应该暂时没在怀疑自己了。
柳溪瀚相信这些人绝对不会是蚩梦安排的,难不成自己一行人误打误撞闯进了别人设的圈套里?那这运气也太背了吧?
柳溪瀚想得倒是没错,他们确实是被人试探了,不过这群人,拦得本不是他们,而是所有芜凉军方的人。
凉城皇宫,现在没有一个芜凉军队的人,将领也没有,全都被祭司派出去了。
柳溪瀚看了看死的不能再死两匹马,无奈地说道:“走吧,现在只能走去皇宫了。”
“他们这些人不是皇宫的人,可能是谁从江湖上找的,有什么问题,见到我父皇再说吧。”
竹心闻言问道:“你父皇如今病卧在床,想来处处有人看守,你有办法进去吗?”
“嗯哼!那当然,我在宫中可是有不少拥护者的!轻轻松松好吧。”柳溪瀚自信满满地道。
竹心闻言皱了皱眉头,以前和现在可不一样,以前的那些拥护者,现在也可能是想取你性命的敌人。
不过竹心并没有说出来,他知道现在说出来柳溪瀚大抵也不会放在心上,平白添堵罢了。
几人没再停留,沿着三凉街走向凉城中心的皇宫范围。
…
“我去,城中城?”笠画看着近在眼前的高墙,感叹道。
“嗯哼,皇宫说是皇宫,其实就是各大权贵的集中区域,里面的繁华和外面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柳溪瀚面带骄傲地说道。
竹心闻言静静开口:“城中一夜散千金,城外一夜枯白骨。”
“芜凉这般分化,反抗的种子怕不是早就埋藏下来了。”
柳溪瀚闻言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不禁挠了挠头,一时有些语塞。
笠画见状劝慰道:“没事的溪瀚,这也不是你一个人可以解决的,在哪个国家都是这种情况,不可能改变的。”
竹心也点点头,示意柳溪瀚的确不用太在意。
这般下来,三人一时间都沉默下来,一声不吭地走到内城门处。
“站住!无令牌者不得入内!”内城守卫伸手将三人拦下,面无表情地开口。
柳溪瀚掏出一块纯金打造的令牌,上面印刻有一个大大的‘凉’字。
“他们是我的客人,此番随我一同进去。”柳溪瀚指了指竹心笠画,开口道。
守卫接过令牌,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点头放行。
门卫缓缓将城门推开,嘈杂热闹的声音霎时间一股脑地涌入三人耳朵。
内城街上行人皆是锦衣玉佩,满面春光,衣着色彩鲜艳,与外城平平无奇的土黄色衣装相差甚远。
世人皆说芜凉人民面容粗犷,可笠画看着内城中众人身形样貌皆和浮云无异,只是肤色稍显黝黑。
三人进了内城,守卫随后便将大门再次关闭。
柳溪瀚见状解释道:“内城城门时时禁闭,只有持令进出时才会打开。”
笠画闻言一双杏眼眨巴眨巴,开口道:“那任落萍他们岂不是进不来了?那他们在外城能调查到什么东西?”
竹心闻言笑道:“别小瞧外城,内城皇家重地,反而得处处受限,外城可没这担心。”
“有些事,在外城可更容易抓到蛛丝马迹。事不着眼于表现,而落实于需求,找到那件事情所必要的条件,这才是抓住这件事的命脉所在了。”
笠画闻言点点头,又学到了不少东西。
柳溪瀚撇撇嘴,好哦,这时候倒细心讲解起来了,我问个问题就得给我翻白眼是吧。
“走吧,带你们去找人!”柳溪瀚小手一挥,大踏步向前方走去。
笠画二人跟着柳溪瀚在内城不断穿梭着,最后停在了一处气质非凡的大院前。
“诺,到了。这是站我这边的人,芜凉文书官包庆子的私院,我一般叫他包子叔,哈哈。”柳溪瀚停在院前,说道。
笠画在内城走了这么久,眼睛已经麻木了,内城建筑大抵都是金碧辉煌的样子,好像细看之下也没什么差别,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柳溪瀚大大方方走到院门前,咣咣咣地敲起了门。
竹心咧咧嘴,这姑娘还真是有性情,该不娇作时她是真不娇作啊。
咣咣咣!咣咣咣!
大力的敲门声快要把地板给震开了,本来就是铁门铜环,猛烈的金属撞击声单是想想就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很快,门后边传来一阵歇斯底里地喊叫,简直就像要把嗓子吼出来一样。就这样,声音才堪堪盖过敲门声。
“来了来了!何人这般无礼?!”
“哪有谁家好人这般叫门的!!”
柳溪瀚敲门的手闻声停在了半空,脸色因为被人指责而变得有些温怒。
嘎吱~!缓慢沉重的开门声响起,一门童打扮的人直愣愣盯着三人。
“诶呦!”门童刚打开门就被柳溪瀚往头上来了一巴掌,顿时双手抱头发出一声惨叫。
柳溪瀚气得鼻子直冒烟,手指点着门童的脑袋道:“好你个小门童!连姑奶奶都不认得了是吧!?仔细看看是谁家好人这样敲门的!!”
门童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哀求。他一开门便知道自己要遭殃了,一不小心骂人骂到姑奶奶身上了。
“溪瀚姐,你就当我瞎说,当个屁给放了吧。”门童双手合十,给柳溪瀚拜了拜。
“滚滚滚,没个正形。”柳溪瀚没好气地挥挥手,接着道:“快走快走,快带我们去见你家老爷,有大急事!”
门童闻言脸色微变,低着头嘴角苦涩:“溪瀚姐…”
柳溪瀚眉头一皱,问道:“怎么了?”
门童双手抱着头,无奈道:“我们老爷在忙正事,暂时…暂时没办法见你…”
竹心一听,便知道这芜凉文书官的心肯定不在柳溪瀚这儿了。
柳溪瀚听明白门童的话里的意思,她向来不会用心思去揣摩熟识人的话,那太费心力,但门童这般样子,明显就是他家老爷早早吩咐过。
“没事,等你家老爷忙完了再见也不迟!”柳溪瀚说着,便越过门童径直进了门。
“诶!诶!溪瀚姐!”门童在后面吆喝着,但柳溪瀚装作没听见,头也不回。
门童脸上满是苦涩,扭头看向竹心二人,叹了口气:“唉…二位也请进吧…但还请不要乱走,跟好溪瀚姐才是。”
笠画和竹心点点头,这才一起跟上了柳溪瀚。
笠画跟在柳溪瀚后面,正准备斟酌着开口开口道:“溪瀚…”
“我知道!”柳溪瀚背着手在前面走着,语气有些颤抖:“可能,万一包子叔真的在忙正事呢?”
竹心和笠画对视一眼,彼此摇摇头,皆是没再说什么。
三人到了会客厅,找了张椅子坐下后便沉默下来。
柳溪瀚显然没心情说话,笠画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竹心呢就更别说了,已经开始闭目养神了。
柳溪瀚趴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也不眨,直勾勾地发呆。
等了快一个时辰,他们也没等到柳溪瀚口中的包子叔。
笠画悄悄看向柳溪瀚,发现她还是一动不动地趴在桌子上,只是眼角已经有些发红。
“唉…”笠画叹了口气,曾经亲密的人如今却连见一面都不肯见,这对柳溪瀚来说肯定是个不小的打击。
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竹心睁开眼睛,站起身来道:“走吧,看来今天是见不到这位文书官了。”
柳溪瀚闻言回过神来,脸色憔悴,轻轻点了点头。三人刚起身准备离去,一位行色匆匆留着白色山羊胡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诶呀,真是让各位久等了!”来人开口说道。
三人顿时停住了脚步,柳溪瀚瞳孔里又恢复了神采,满脸兴奋,然后又一瞬间苦涩道:“包子叔!我还以为你不打算见我了。”
包庆子先给笠画二人抱了抱拳,示意见谅,接着看向柳溪瀚,眼里满是担忧,缓缓开口:“溪瀚…唉…你不应该回芜凉的…”
“我跟门童吩咐过,如果你来找我便说我不便见你,看来那厮还有点自己的心思。”
“祭司知道我与你关系不错,早早就把这院子软禁起来了,恐怕你们三人来见我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我听闻你来了,便急忙去召集些人手,这才废了时辰。”
柳溪瀚闻言脸色冰冷,开口道:“祭司…真是好胆子!”
“唉…”包庆子叹了口气,整个人显得愈发衰老:“祭司已经完全掌控了皇城,凉王军方皆被他找借口调遣了出去,如今这皇宫,只有祭司的人。”
“我们这些文官,说是让我们好好休息,其实就是被软禁在家了。”
“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可我现在真得无能为力啊,要进皇宫,难比登天啊…”
柳溪瀚闻言有些呆滞,她没想到情况已经恶劣成这种地步,祭司竟然剥夺了所有的权力与武力。
柳溪瀚猛地想到了什么,声音颤抖着问道:“我父皇呢?可有他的消息?”
包庆子苦涩地摇摇头,目前他知道的消息和众人差不多,也就仅限于凉王卧病在床了。
柳溪瀚闻言身子一软,笠画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将她搀扶到椅子上。
笠画心头一紧,看样子,凉王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不行!不行!我必须要见到我父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柳溪瀚语气激动,浑身颤抖着。
竹心皱皱眉头,看来潜入皇宫这个算盘是打不成了,那也只有正面强攻这一条路了。
“溪瀚!别急!”包庆子安抚着柳溪瀚:“现在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我估计祭司很快就会派人来寻你,他们肯定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对你动手,很有可能是要接你进宫!”
“现在可不是着急的时候啊!”
柳溪瀚闻言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她深吸几口气,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再睁开眼,她眼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竹心见状暗暗点头,柳溪瀚承受能力和调节能力还是可以的,虽说如今实力弱了些,但以后肯定会是个不错的王。
柳溪瀚霎时间不露辞色,一股冰蓝色的灵气缓缓在经络里流动,将她心头的浮躁尽数压下。
她想了一会儿,盯着包庆子的眼睛,极其平淡地问道:“文书官,我可以相信你吗?”
包庆子一愣,一双老眼直直盯着柳溪瀚带着探究的眼眸,一字一句地道:“我包庆子发誓,永远追随凉王的脚步!坚贞不渝!”
柳溪瀚闻言点头道:“好!那我们便等祭司接我们进宫!”
“庆子叔,我给你写个手令,你派人送给沙土城外驻守的蚩梦将军,让他即刻带部分兵力来凉城等候。同时也让你找的人做好准备,另外,尽可能多找些没被祭司收拢的人,不论实力强弱,越多越好!”
“我会以我灵气幻化的蓝鸟为号,蓝鸟冲天,便为进攻之令!”
“既然祭司要反,那便只能将他打回去了!”
柳溪瀚语气森寒,细细吩咐着事宜。
竹心和笠画二人站在外面,笠画见竹心皱着眉头,开口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竹心沉思片刻,说道:“笠画,任落萍可曾与你说过如何联系他吗?”
笠画回忆了一下,说道:“他给我画了几个符号,说是留符号联系。”
“好!你把符号什么样子代表什么意思和我说一下!”
“好,这个是这样子的……”
…
在他们商讨之时,内城街道上大批戴着野兽面具的人马向文书官的院子气势汹汹地直冲而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