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建议迁都到武城,绝不是要在武城控制荆王,与他争权。
武城是当年诸葛家第一代家主选重的大本营,易守难攻,而且被诸葛家经营多年,里面布置了大量防御阵法,各种防御工事和设备十分完备,不需要花费太大力气重新进行布置。
荆王不仅误解他了,而且小看了他。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默默地承受,有些事越解释越说不清楚,反而引起更深的误会。
现在他要做得就是打好这一场荆城防御战,他虽在闭目,但他无法养神,脑子里在盘算着这场仗的胜算,当前城内共有中央军6万,将禁卫军、城防军,还有魏通带回的残部都算在内,满打满算有10万人。
如果在边塞作战,这支力量算是一股强大有军队,但是荆城太大了,一共有8个城门需要防守,4大4小,平均一个城门才2万多人。
并且,宫内还需要派兵留守,是为防止南雍密探策反和刺杀,南雍的密探实力深不可测,不能小视,他是吃过亏的。
如果凭这10万兵力,诸葛聪估计守不了半个月。
如果刘浩的10万人马及时赶到的话,在城外布置起防御大阵,勉强能够支撑一年。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吃饭问题,各地的粮草虽在陆续往城内运,但他估算在南雍兵马赶到之前,运到城内的粮草也只能最多支撑三个月。
荆州的边军的力量有些薄弱,荆州兵力分布特点是内强外弱,南部靠山,只有北、西、东三面设置了边军。
西边靠近草原民族,西边的少数民族都是些小部落,在仙贝统一南部后,大的部落全部北迁了,所以只在西边部署了三万兵马。
在北部和东部部署的力量多些,特别是北部,与原来的梁州常年打仗,力量强些。
眼下,北部边军被南雍击败,只能靠西、东两部的边军前来支援。
但荆州地广人稀,东、西边界距离荆城是有一段距离的,只能派骑兵先行前来援助。
荆州不产马,两个边军的骑兵数量十分有限,而且装备和战斗力与北部边军相差很大。
如果迁都到武城就不一样了,武城处在荆州西南,是大后方,在荆城布置少量兵力便可牵制南雍主力。
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将粮草、兵马输送到那里,而且在武城后方还有少数民族的支持,支撑个十年、八年都不成问题,就是耗时间也能将南雍兵耗败。
可惜,荆王根本不听。
“大人,城外来一人,说有一重要东西要呈给您!”
门外侍卫的喊声将诸葛聪的思绪打断。
“什么东西?”
诸葛聪问道。
“一个大方木盒子,我们要打开检查,来人说十分重要,必须呈报大人您。”侍卫说道。
“呈上来吧!”诸葛聪道。
“大人,要不要……”侍卫欲言又止。
诸葛聪微怒,道:“怎么!?给老夫的个人物品,也要向大王汇报吗?”
侍卫见诸葛聪不高兴了,赶忙道:“大、大人,小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我马上去办。”
平日温文尔雅的诸葛丞相很少生气,侍卫虽是荆王派来的禁卫军,但他只是小卒一枚,诸葛聪若想杀他还是轻而易举的,所以他没必要为了些等小事开罪诸葛聪。
这就是具体办事的小人物的无奈,上面的大人们互相掐架,各自手下的小人物们跟着受罪。
来回用了近一个时辰,侍卫才将木盒送到诸葛聪面前,不仅仅是因为荆城大,城外至此路远,还因为这名侍卫是费了一番口舌才将木盒送进来的。
堂堂诸葛丞相何曾受过如此待遇,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怔怔地看着放在桌前的这个大木盒。
他突然有一个不好的念头:“这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了这个念头后,心里竟有些害怕起来,双手不住地颤抖起来。
“来人!”他惊叫道。
那名送木盒进来的侍卫听到喊声,立即进到屋内听候。
“打开它!”诸葛聪命令道。
侍卫走到桌前,轻轻的掀开盒盖,当他看到里面的东西时,突然惊叫道:“啊!”
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什么东西?”诸葛聪也吓出一身冷汗。
“人、人、人头!”侍卫结结巴巴道。
诸葛聪长长地出了口气,骂道:“娘的,一个人头怕什么!”
其实他心里也是很紧张的。
无论是诸葛聪,还是这名矫健的侍卫,都是打过仗、杀过人的,是见过尸体、人头的,但是那都是在战场上。
人的心情是会受环境影响的,此刻在安静的王宫内,一片祥和,突然出现了一颗面目狰狞、血液枯干的人头,任谁也会受到惊吓。
诸葛聪定了定神,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地走过去,向盒内一望,只见他双手紧握衣襟下摆,惊得一身冷汗。
他强装镇定,朝侍卫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待侍卫走后,诸葛聪再也支撑不住了,“砰”地一声坐在了地上。
“方儿、方儿啊!”说完便泪流满面。
此颗人头正是兵败被擒的诸葛方的。
内心再强大的人,面临至亲死亡也会失控,何况诸葛方是诸葛聪一手栽培的将领,是引以为傲的族人,是诸葛聪的新侄儿,更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优秀徒弟。
此刻他魂归西天,诸葛聪不能不痛惜,呜呼,悲哀!
诸葛方自杀殉国后,孙世忠便命人将其人头割下,给诸葛聪送来。
主要目的是使诸葛聪自乱阵脚,诸葛方乃诸葛聪的亲侄子,肯定会伤心不已,他们的计策可以说是得逞了。
两军交战,这种残忍的手段是不会轻易用的,因为胜负是兵家常事,如果你用了这种手段,对方胜利也会对你用这种手段,报应早晚会到自己身上。
诸葛方所用八阵图阵法太过残忍,有伤天和,造成了太多的杀戮,特别是南雍军的士兵,死伤太大了,不将其抽筋剥皮、大卸八块已经是对得起他了,对得起他诸葛家了。
诸葛聪身为受害之人,他不会想那么多,人在大多数情况下思考问题,首先会从自己的角度和利益出发。
诸葛聪又悲又怒,恨声道:“苏睿小儿,欺人太甚!”
自从第一代家主入主西南后,诸葛家族有近百年未遭此劫难了。
虽与崔家在不断争权,但大多数情况下是采取温和的政治手段,突然间,他诸葛家损失了如此重要的人物,他真的有些乱了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