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索小姐和小菊、憨牛坐在银杏树下聊天。
索小姐问:“师兄,你是怎么当上和尚的呢?年纪轻轻,怎么不去外面做工?”
憨牛早有准备,回答道:“我小时候家里穷,父母没得早,开始的时候,给财主家里打短工,因为弄丢了东西,被财主轰出来,也没地方可去,就跑到寺里当了和尚,好歹有口饭吃啊,饿不死就行。”
“你就没想过,将来怎么办?一辈子没和尚么?不想还俗,成家立业娶媳妇?”
“这个……倒是没想过。”
“没出息,”小菊用不屑的目光瞅了他一眼,“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敢闯敢干,做一番事业,你象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寺里,混口饭吃,白瞎了这副身板子。”
憨牛默默地低下头,没吱声。
心里说:“你也就会站着说话不腰疼。”
索小姐道:“师兄,小菊的话虽然粗鲁,可是也有几分道理,你若是出来闯荡,难保不会成就一番事业,尤其是现在兵荒马乱,所谓乱世出英雄,你有没有想过,上战场建功立业?”
“唉,”憨牛摇摇头,“说实话,我当过兵,可是当兵就能建功立业么?我在军队里每天受人欺侮,跟个三孙子似的,后来还挨了骗,差点送掉性命。”
“你总不能前怕狼后怕虎,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青果,你是富贵人家出身,不知道穷人家的苦处哇。”
“你这话,我不同意,不论出身如何,都应该有雄心壮志才对,人生一世,苟活也是活,轰轰烈烈也是活,为什么要畏畏缩缩,甘于没落?没错,我是富贵人家出身,从小娇生惯养,但是富贵人家也不是事事遂顺,天天平安,我给你说一件事,前些日子,我差点被别人枪毙。”
“啊?真的吗?”
“我骗你干嘛,那天我坐着轿子,正走在凌楚官道上,突然就遇到了狙击手,一枪差点把我的脑袋打爆了,子弹从耳朵边上飞过去,真险啊,我这条小命,当真是悬于一线……”
“啊?”
憨牛大吃一惊。
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凌楚官道……狙击手……我的天,原来是她!
憨牛的脑子里轰轰直响,惊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自己跟着孙胖子,翻山越岭来到凌楚官道上打狙击,结果却是要击杀一个姑娘家,而这个姑娘家,竟然就是眼前这个索小姐!
哇……我怎么这么笨!这几天一直都没认出来。
这……索小姐若是知道,那天的狙击手就是我,那……
阿弥陀佛……
……
看着憨牛痴愣愣的模样,小菊主仆都是哈哈大笑。
小菊指点着他,说道:“瞧你这出息,怎么,害怕了吗?我告诉你,索小姐是女中豪杰,在战场上连眼睛都不眨,你看你,吓得脸都白了,嘻嘻……”
“小菊,别乱讲。”索小姐制止了丫环的多嘴,转头又对憨牛说道:“师兄,你这胆子真不行,一定是在寺里呆得久了,把意志都给消磨没了。”
憨牛的头绪,还没有从惊诧中恢复过来。他几乎都没听见索小姐说的是什么。
一副痴愣状。
索小姐……竟然就是自己那天的狙杀对象,她的身份到底什么?而她来到寺里住下,到底是做什么?
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只是隐隐感觉到,银杏寺,绝不是世外桃源,而是个相当危险的地方,自己不能长期留在这儿。
他想起了铁猴。
唉,铁猴是个聪明人,鬼主意多得很,他总是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我……等我的腿伤好了,还是赶紧想办法去找铁猴吧。
铁猴,你在哪儿?
……
……
铁猴现在在哪儿呢?
他和姚铁丐一起,又回到了燔阳城里。
因为,他们商量好了,要干一番“大事业”,按照姚铁丐的说法,就是“发一笔大财。”
所谓的大财,就是那本《鬼门曲谱》。
姚铁丐说:“侯兄,建文皇帝留下的那些财宝,到底有多少,你自己想象一下就知道了,咱们得到了鬼门谱,挖出财宝,到时候分给你一成。”
“成交。”
铁猴答应得很痛快,一成,虽然看上去不多,但那是皇帝财宝啊,别说是一成,就算是一毫,那也够自己三辈子享用不尽了。
现在,鬼门谱在镇守使陶文灿手里。
而陶文灿把它交给了自己的相好,东市街六甲胡同的赛西施那里。这些,姚铁丐等人已经侦察得清清楚楚。
在距离赛西施住宅两百步的胡同口,有一间破败的小茅屋,姚铁丐把它租下来,当作是“司令部”。他和铁猴、草上飞、苟允、范贵等人住了进去。
“这间公馆很不错,”草上飞夸奖道:“有房顶,有窗户,还有锅灶,简直是应有尽有。比得上陶镇守使的官邸。”
茅屋实在有点窄,屋里有一张破床,大家只好打地铺睡觉,好在这些人没有一个“讲究人”,大家都是风餐露宿惯了的,在野外随便钻个草窝子就能睡眠,现在有屋子能够遮风蔽寒,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曹兄,”姚铁丐拿出一张草图,铺在地上,说道:“现在我来给你讲一讲战场地形。”
夺取《鬼门谱》,确实是一场战斗。
姚铁丐等人,都是按照“参战”准备的。
他指着地图,说道:“曹兄,你看,咱们通过三线阴火,已经摸透了敌我态势,这是赛西施的公馆,两层小楼,独立小院,前面有门,后面封死,门口有家丁和护院保镖,都住在门房里,通过墙孔可以观察街上五十步以内的情形,注意,所谓的家丁和保镖,其实都是穿便装的士兵,手里有枪。距离公馆七十步,是镇守使的后旗兵营,驻有火营兵40人,平时总有士兵在附近遛达。后面有一个初级学堂,是官家开的,学堂西北角有个碉楼,上面有哨兵,俯瞰方圆三五里内的情况,赛公馆的一举一动,都在哨兵的眼皮底下……”
“我勒个岑,”草上飞叫道:“这……简直是铁桶一般,咱们根本接近不了赛公馆,这还怎么下手?”
“呵呵,”姚铁丐笑道:“这就要看曹兄的本事了,你是天下闻名的盗贼,就算是铁桶,相信你也能把它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