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胡克邪淡淡地说道:“从前,胡某眼拙,未识得庐山真面目,惭愧,失敬了。”
“胡克邪,你应该管我叫‘师父’。”
胡克邪摇头,“裴夫人,请原谅,我是个酿酒的商人,从来不想涉足江湖,您要收徒,找错人了。”
裴夫人笑吟吟地盯着胡克邪,哈哈一笑,“你这是掩耳盗铃之语,你早已涉足江湖,何来想与不想?你活捉赵魁,青囊山庄救人,聋哑谷里探宝,哪一件置身江湖之外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就算在家酿酒,又能独善其身了么?”
“那是迫不得已,为救一个朋友,不得不奔波。裴夫人,古来有话,强扭的瓜不甜,您是大智大慧之人,想收徒弟,车载斗量,又何必为难克邪?”
裴夫人忽然叹了一口气,“你说得轻巧,收徒弟哪有那么容易,封不理收了两个徒弟,结果怎么样,被徒弟给害死了。象黑蜘蛛那样的人,倒是想拜我当师父呢,我敢收吗?哼哼,现在他和那帮师兄弟,依附在我和裴不度门下,还不是想得到毒术真经?又有哪个是真心实意了?大家都是互相利用罢了。”
“这……”胡克邪摇摇头,没往下搭茬儿。
心里说道:“你们这帮人,使毒用毒,日日与毒虫为伍,久而久之,连心理都变得阴毒凶恶,一个个恨不得都将别人毒死,互相欺骗,互相攻击,早就已正常人不同了。我若是拜了你为师,只怕一脚误入歧途径,再也万劫不复。”
“克邪,我乔装打扮,行走江湖,一是图个方便,二是借机考察资质好的年轻人,收来当徒弟,前一阶段,发现你是个极好的苗子,聪明能干,心性秉直,更可贵的,是你这人讲义气,为了朋友,肯于两肋插刀。这一点,很合我的胃口。”
“讲义气,那是为人本分,又有什么稀奇了。”
“很好,你若拜在我门下,肯定亏不了你,以后,毒术真经非你莫属。”
“夫人,您不用讲了,胡克邪不想学什么毒术真经,请另寻良材吧。”
裴夫人把脸一沉,“我决定了的事,岂可更改,你现在中了三宝花虫蛊之毒,这只是最简单的毒剂,殊无痛苦,如果我不给你解,你哪里都去不了,别的,你自己想想吧。”
她的语气,威胁之意甚重。胡克邪如不答应,在这样一个毒窟里,还能好得了吗?那些千奇百怪的毒药,无论哪一样也会整治得人死去活来,甚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胡克邪是个倔强之人,昂首说道:“大丈夫生而为人,宁为直伐,不为曲全,裴夫人,您若一意以力相迫,胡某惟一死可也。”
但是,他身中“三宝花虫蛊”之毒,浑身瘫软,这一使劲叫嚷,反倒令身体失去平衡,肌肉无力,从椅子上滑倒下来,摔倒在地。
裴夫人倒不恼怒,反而微微一笑,“很好,胡克邪,你这犟模样,倒很象我年轻时候的样子,拜不拜师,咱们日后再定,你先跟着我,帮我做几天事情,就算我花钱雇你来的,如何?”
胡克邪瘫在地上爬不起来,喘了口气说道:“帮人做事,乃是本分,也不用花钱雇。”
裴夫人瞅了胡克邪一眼,吩咐一声:“拿酒来。”
洞外走进个黑衣人,手里拿着一个一尺长的竹筒,那筒里盛着半筒淡黄色的液体,但并不象酒,散发着一股腥臊味儿,递到胡克邪面前。
胡克邪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竹筒里的黄色液体里,泡着一只硕大的蜘蛛,足有核桃那么大,腿脚张开,纤毛俱现,胡克邪看了一眼,便觉得恶心得要命,赶紧把目光挪开。
黑衣人道:“这是夫人精心酿制的‘千毒万蛛酒’,效力很高,最近换了三次活蛛,酒力正盛。此酒难得,你只能喝一口。”
“我连一口都不喝,拿走。”
裴夫人哈哈一笑,“胡克邪,你刚才不是还吹牛皮么,大丈夫什么也不怕之类的,怎么现在连我酿的一口酒,也不敢喝?有种的,你喝两口让我看看。”
胡克邪一咬牙,用手扶着竹筒,闭上眼睛,“咕嘟”喝了一口。
一股腥气顺着嗓子灌入,他只觉得有热气涌进,说不上什么感觉,热辣辣的腥臊,勉强忍住不呕吐。
黑衣人出去了,裴夫人道:“胡克邪,现在该干活了,你跟我走,帮我去读一篇文章。”
文章?
胡克邪不太明白,裴夫人难道还雅擅文学么?
这个女人,搞什么名堂。
裴夫人说着,站起身来,走向洞壁一侧,用手一推,只见洞壁上开了一道门户,原来,那是一道伪装成石头的门,若不推开,根本就发现不了。
“你跟我走。”裴夫人点燃了一根蜡烛,说道。
胡克邪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忽然觉得惊讶,咦?我怎么能够站起来了?
脑子一转,立刻醒悟,一定是那口“千蛛万毒酒”的功效,原来那酒是可以解去“三宝花虫蛊”的毒。他不禁心中一喜。
跟着裴夫人走进那道门户,发现这里是一道支洞,狭窄仅容一人通过,曲曲折折,行了约有百十步,前面又有一道宽敞的洞厅,骤然隆起,胡克邪一见,不由喝了一声彩。
这座洞厅,太漂亮了,洞顶上垂下无数条钟乳石,黄的,白的,形态各异。在烛光下闪着晶光。
“你到这里来,”裴夫人道。
她站在一侧洞壁前。
胡克邪走过去,只见那一片几十尺见方的洞壁,整个被凿平了,上面密密麻麻,刻了无数的文字。
因为蜡烛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上面都是什么字。
“夫人,这是什么?”
“克邪,这就是我让你来的原因,这篇古文内容深奥,,平常人别说释义,有些字都不认得,你是读书人,帮我把这篇文章里的内容,都解读出来,我必有重赏。”
“不用赏,”胡克邪道:“解读古文,我倒也有点心得,它是前朝古人留下的么?”
“对,至少有一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