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就这么死了,他们说这是突然发了急病,而我之所以变成这样,也是因为看到父亲的样子被吓到了,我确实是被吓到,但讽刺的是,没有人去追究父亲死亡的原因是什么。”
宁哲安张开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在父亲死后,方文便趁虚而入,开始勾搭他的母亲,那个人知道他是唯一的目击者,知道自己必须得保证他永远不会说出这个秘密。
“后面将近十年的时间里,他都会时不时的在手里藏着一枚银针,刻意在我面前露出来,然后观察我的样子…他就是一个魔鬼,我知道,我必须杀了他,可我做不到。”
宁哲安感到无比痛苦,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从小到大都活在被方文施加的恐惧里,更是因为自己不能开口说出真相,让他的父亲平白冤死这么多年,让方文顺利的嫁入了他们家,成为他的后爸。
“在我大概15岁的时候,他才停止了这种精神折磨,因为他已经确认我彻底废掉了,从此以后在宁家就只是一个累赘。”
但方文永远都不会知道,其实这些年他一直有在慢慢的好转,而在大学时,秦暮晓的到更让他恢复的速度加快。
浴缸里的水有些凉了,秦暮晓再一次打开加水的按钮,这次直到缸里的水溢出去了,她也不管,然而在这样热气蒸腾的狭小空间里,也赶不走宁哲安内心深处的寒凉。
他将侧脸贴在秦暮晓的颈窝处。
“你是在惊讶吗?怎么不说话?”
秦暮晓摇了摇头。
“我只是心疼你。”
“你不用心疼,我觉得很好,至少我已经能把这件事说出来了,我本该第一个就告诉你的,但是你走了,我只能告诉了我哥哥,在我出国以后,你都不知道他有多震惊,听了这些话后跟我说的第一句是,安安,你是不是好了?”
大学的课程学完以后,宁家就已经为宁哲安选好了未来妻家,打算过几个月就把他嫁过去,但他逃了,远远的逃到了国外,听了秦暮晓的话,要去出国深造,要去追寻属于自己的未来。
那时的宁哲安没有想到自己会因此与心爱的人分别,而方文也因为这件事怕他真的已经在好转了,绞尽脑汁想要故技重施。
“方文想要我母亲干脆把我关到精神病院里,一辈子在里头呆着,我便如他所愿,他不会知道,我已经恢复了,也能够与他人交流了,现在我待在这里,只为了继续蒙蔽他。”
“安安,你打算怎么做?”
宁哲安冷笑。
“当然是要让所有人看清方文的嘴脸,然后,也让他体会一下我的痛苦。”
“我会帮你。”
“不需要。”
意外的,宁哲安马上回绝了,他用湿漉漉的手摩挲着秦暮晓的脸,像是在抚摸着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动作轻柔,就连呼出的鼻息都是小心翼翼的。
“你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待在我的身边,永远。”
“好”
“答应的很爽快,我能信你吗?秦暮晓。”
显然,出国秦暮晓便消失这件事已在他的心里变成了另一件阴影,他仍然爱着秦暮晓,这毋庸置疑,可这一份爱也让他极其的没有安全感,即便这个人回来了,即便这个人一遍遍的对他承诺。
那都没有用,宁哲安被这种感觉折磨着,但他与以前不同,他已经会开导自己了,既然无法想以后的事,那他便只要现在。
“秦暮晓,你应该不是处了吧?”
啊?秦暮晓被这话问的有些猝不及防,她嘴角嗫喏着,若在现实世界中她确实不是,但是在这个位面还是,所以总体上来讲,还算是?
然她这副犹豫的样子,已在宁哲安的心里形成了答案。
“我就知道,样貌优越的大学老师,给人当家教的时候都能说十个笑话逗学生开心,怎么可能会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离开的这两年在外头过得还不错吧?”
“我…”
“别说了,我不想听!”
宁哲安突然低吼一声,吓了秦暮晓一跳,只见眼前人压低了嗓音,对她威胁。
“我劝你假装忘记那两年,永远不要对我提及,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好了,现在我们回到刚才。”
说到这,宁哲安又笑了一下,再次抬眸时,那眼尾竟然带着几分羞涩,在秦暮晓的面前表演了一出川剧变脸。
“两年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我这辈子真的要像其他人一样,找一个可以依靠的对象,那么一定得是你,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出国以后,他在那一边等着秦暮晓的到来,甚至幻想着要马上把身体交给这个人,秦暮晓对他有恩,他也对她有情,对他来说,简直是噩梦般的人生里唯一一件能称之为幸福的事情了。
然而,秦暮晓没有来,她骗了他,这人说口里说的出国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秦暮晓消失了,任凭他怎么找也找不到。
“我曾经幻想过,你要是回来了,我就先把你的双手双脚全部打断,把你绑在床上、椅子上,任何一个我能看得到的地方,以此来惩罚你离开我,可我看到你时,我又不想这么做了。”
宁哲安在浴缸里挺起胸膛,凑过去亲了一下秦暮晓的脸。
“这样完美的人,要是变成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和以前的我有什么区别?只要听话就好了,秦暮晓,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会对你很好的,即便你曾经抛弃我,我也不在意,你能做到吗?我会给你最好的,我保证,我会像个正常人,普通人一样,给你完美的家庭,完美的爱,啊?回答我。”
“当然,我当然能做到。”
在攻略对象极其需要情感抚慰的时候,秦暮晓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我不是你千方百计找回来的,我是自愿回来的,安安,这就是我的答案。”
宁哲安呼吸一滞,总算觉得自己的身心都一并沸腾了起来。
再次张嘴时,他哑了嗓音。
“我要你,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