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那一堆宝贝武器每天都被擦得锃光瓦亮,只是苦于没有用武之地呀。台儿庄战役原告胜利,进攻的日军被击毙1万多人,残余部队全线溃退,让全国人民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国民政府方面继续向徐州增兵,计划以徐州作为战略支撑点,展开对华北方面日军的反攻,每天从浮桥上面来来回回的部队跟走马灯一样,可以说是络绎不绝。我们却没有任何作战任务。
和我们一起守卫浮桥的那个营跟我们相处得并不融洽。
他们看不起我们这些杂牌军,觉得那些武器装备交给我们就是浪费资源。我们嫉妒他们伙食充足,起码一天可以吃两顿干饭。双方人马经常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个不休,就差动手打架了。
他们营长姓聂,叫聂道兵,安徽宿县人,口音跟我的差不多,也算是半个老乡了,可就是跟我们不对付,每天对我们说话都阴阳怪气的。
我们也能认清自己的处境,毕竟咱是后娘收养的,能忍就忍了。
守桥的日子也算过得清闲惬意,我也有机会好好认识一下身边的这些人。
上等兵乔木匠大名叫乔文武,四川达州的,看名字就知道他父母希望他文武双全,结果还是一个大字不识,却有一手木匠手艺。他的愿望就是亲手为自己打造一套家具用来娶媳妇。
割猪蛋的军医多次主动介绍自己大名叫诸葛丹,是武侯之后,祖籍成都,光这个姓氏就让人显得足够聪明,可是那帮天性开朗的四川哥们还是给他取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号。他号称是学过西洋医术的,可是跟着这么一支穷光蛋部队就没了用武之地,每天只能干点包扎伤口的活,他的理想是搞一套外国进口的手术刀,成为一名真正的外科医生。
我还想认识其他更多的兄弟,结果杨娃子告诉我:“不要记住太多的人名字,不然他们死了,你心里会很难受。”
杨娃子这个人比较有意思,四川眉山人,他15岁的时候,家乡来了一个游方的道士,说他天生慧根,与道家有缘,于是他就去青城山当了道士,立志要修仙得道。还没等他白日飞升,18岁的时候,就被师父赶下山了,原因是他偷看师姐洗澡。回来就赶上抗日战争爆发,于是就跟着部队出川抗日,在山西打了几场硬仗,他的几个前任连长排长都阵亡了,于是他就被任命为排长。
老陆是我们这群人里年龄最大的,28岁,黑龙江人,家里早年闯关东在黑龙江置办了一些田地,供他上到了师范学院,毕业之后派到济南教中学语文历史,我们都说笑他从小读书都读傻了,一点都没有东北人的豪爽劲头。22岁回家相亲结婚,娶了一个开拓团的日本姑娘,生了两个孩子,他媳妇就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女人,跟那些日本军国主义没啥接触,只知道相夫教子,只是很不幸,倒在了自己同胞的轰炸中。
之前我们从腾县土堆里扒出来的那个张团长是河南人,早些年也参与过军阀混战的,后来就被编入了122师当了一个团长。
徐志凤,陕西西安人,18岁,比我大三岁,原本是第31师186团的医护兵,跟随部队在台儿庄血战半个月,团长身受重伤,全团几乎全军覆没,他们医疗队的人被迫拿起武器参与作战,最后也只活下她一个人,她是我们这些人里面唯一一个有正式少尉军衔的,之所以说是正式,是因为在国民政府那里经过造册登记的,而我和杨娃子虽然都曾被任命为连长,都是被在战场上临时任命的,离开了老部队就没人认账。
我们中有20多名31师的兄弟,他们在台儿庄战役中幸存下来,最后跟我们混到一起了,他们的个子普遍比川军兄弟高,皆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年龄最大的,不过就19岁,家里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这么看来,好像只有我的年龄最小了,我一点都不自卑,我比他们所有人的个子都高,比他们有劲,还有本事,就算是丑了点,也不算啥多大缺点,那个时代又不是看脸吃饭的。
正当我们为粮食发愁的时候,从军部来了一位少校军官,还带来了一位徐州当地的官员,他把我们所有人聚集起来,包括聂道兵的那个营。
这位少校介绍身边的人说:“这是徐州铜山县耿县长派来的特使,自打开春之后,微山湖西的一伙土匪甚是猖獗,不断上岸骚扰当地百姓,耿县长想请咱们军方帮忙,去围剿这股土匪。师部抽调不出人手,决定从守桥部队暂时抽调一个连参与行动。你们谁愿意去?”
聂营长首先说话:“我营接到的命令是严密保护浮桥,不容有失,况且剿匪这种小事,害我们第2师的人去有点大材小用,就等于高射炮打蚊子。咱们不是新收编了一个连吗?他们闲着也是没蛋拽…”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这种小事只配让我们杂牌军去干。
于是我举手说:“保境安民本来就是我们军人的职责,这个活我们接了!”
杨娃子接了一句:“我们要一千斤粮食作为辛苦费!”
那位县长特使当即答应下来:“完全没问题,知道国军兄弟们辛苦,贵部的军饷也由我县来承担!”
要的就是这句话,我们有地方吃饭了,不就是几个土匪吗?小事情。
这可是我第一次作为军官率队进行军事活动,岂能不兴奋?
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有太多的机缘巧合,这次剿匪的目标竟然是李子义,就是那个和我没有2钱血关系的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