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威把饼揪成块扔到碗里,不到一分钟吃的干干净净,出门撑伞奔隔壁院。
常九安端着碗也想跟着去,花姨把他摁椅子上,“外面下大雨呢,淋到雨怎么办?死人有什么可看的?”
小雪撕开糖饼,吃里面糖心,“哥,小孩子不能看死人,容易做噩梦。”
“你还不如你妹妹懂事。”姥姥韩姨点了点常九安的脑门。
何雨水曾经住的东小间门口,秦淮茹潸然落泪,刘光天探头探脑。
常威走到近处一看,傻柱跟刘光福正在搬动房顶掉落的房梁,炕上落满糊棚顶的报纸,破烂里面露出一只手和一个脑门。
何雨水的房子大梁,在地震时就断了一半,昨天贾张氏和傻柱吵架,被强行换到这间屋。
半夜电闪雷鸣加余震,房梁直接断裂砸下来,炕上的贾张氏被砸个正着,一命呜呼。
风声雨声雷电声,除了常威没人听到贾张氏的呻吟,想来是被砸到脑袋,意识昏迷中喊不出救命。
上前一拍刘光天的后背,吓了刘光天一哆嗦。
“走,进去帮忙。”
常威进屋托起大梁,三个人连拖带拽把贾张氏拉出来。
脸上铺满灰白色的粉末,还有几道黑乎乎的痕迹,眼睛直愣愣长着,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平时撇嘴吵架加深的法令纹,肌肉松弛后变淡,傻柱用手合上贾张氏的眼睛。
“这怎么办?”刘光福第一次见死人,心里害怕。
“找你爸,一大爷处理丧葬专业。”
常威扔下一句就走,过来就是确认贾张氏是不是真的死掉了。
整个四合院剧情里的搅屎棍,命丧于此,天道要如何应对?
十七年,常威从59年4月7日穿越到这个世界,
院子里从许大茂开始,烧死许伍德、谢兰花,到许小玲离开谢幕,阎埠贵一家被逼走,易中海两口发配大西南,到如今贾张氏因地震被砸死。
四合院的勾心斗角,相比外面的危险,不值一提,常威有些累。
这不是他想要的,偏偏所有人都在逼他,逼着他一步步踩着别人的尸体前进。
抛去脑中的想法,目前救灾才是第一要务,其他的一切靠后。
复杂的数据汇总,以常威的体力也有点吃不消,还有督察小队发回的调查情况。
二十份数据报表,只有九个单位过关,明天让剩下的十一个人,拿着各单位总表过来汇报。
揉了揉眼睛,烫了毛巾潮呼呼敷眼睛上,各种不合规不合格,职工需要培训,干部更需要培训。
吃大锅饭吃成等靠要,领导者缺位,都是公家的没人在乎,多了少了也不影响工作岗位。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常威在这个岗位上就要做好自己的事,骂声反对声又如何,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
到了晚上,雨小了一些,路上一个个乌黑的水洼,墙角黑土里野草挂着水珠,腐朽的木头上长出狗尿苔。
街上恢复了一些人气,搭灶台生火做饭,炉火旁支架子晾衣服,妇人抱怨买到的菜不新鲜。
男人翻着潮湿的柴火堆,抽里面的干柴,头发凌乱的小姑娘小脸都是灶灰,蹲在地上剥豆子。
这片大地上的人就像暴雨后的野草,环境再恶劣,也会绽放生命的希望。
回到家,看到陈琳在收拾衣服,小九在衣服里爬来爬去,陈琳抱开又爬过来,赖在妈妈的衣服里不出去。
“这孩子,净捣乱,打屁股了。”
“儿子知道你要走,舍不得你,你有任务?”
陈琳把小九抱到常威怀里,“唐山那边缺医生,我连夜就要过去。”
小九对着爸爸一笑,露出一口碎米的小牙,伸出手对着陈琳的后背,“妈妈,不走。”
“妈妈要去工作,去救人,爸爸陪你好不好?”
常威闻了闻儿子的小脚,肉乎乎的,咬了一口,小九给了常威耳朵一下,常威又去咬儿子鼻子,爷俩玩了一会儿。
陈琳拿了小九的专用小帕子,给儿子擦了擦脸,嗔了常威一眼,“你每次都弄他满脸口水,跟家里狗似的。”
“诶,小心呢?这几天没看到他。”
“今天一直陪着咱妈,中午妈睡觉,它就趴炕边,是不是到岁数了,最近很粘人。”
“不可能,它命硬,估计地震怕咱妈害怕特意陪陪。”
陈琳收拾完换洗衣服,常威拎着一个小包给陈琳,打开一看,手电筒、火柴、蜡烛、酒精、肥皂、花露水和蚊香。
“消炎药什么的估计你那边都有,这些你自己用的。”
“这是啥?”陈琳拿着几个小方块。
“压缩饼干,万一没饭吃,这一包够你顶两天。”
常威唠唠叨叨,跟个没牙老太太似的,“暖瓶和水杯都带上,反正有车,还有洗脸盆也带一个。”
吃完饭,花姨也拿出一个布包袱,“陈琳,这里面都是几个孩子穿过的衣服,很多用不上了,小鱼和你姐那边买的都是新的,旧衣服你带过去给那边孩子穿。”
“诶,妈您想的真周到。”
“都是父母捧手心里的宝贝,这么大地震,孩子多可怜。”
回屋,陈琳问常威,“妈,这几天受什么刺激?感觉人变了不少,过去干练利落的劲儿突然没了,像个慈祥的老人。”
“昨晚梦到爸,贾张氏今早死了,妈可能触景生情,过一阶段就好。”
“那你在家多看看妈,工作不是一天干完的,多照顾下家里。”
八点,常威送陈琳到医院,集合的人差不多到齐,挥手送走媳妇,嘱咐她一定注意安全。
车子开动,有同事调侃陈琳,老夫老妻还那么黏糊,晚上还特地来送,跟新婚小夫妻似的,自己家里那口子跟木头似的......
晚上,常威让九安和静彤跟奶奶睡,他搂着小九睡。
也不知是不是岁数大了,常威对小儿子很有耐性,有空就给他讲故事,也不知道听没听懂。
小九长大一点,变得活泼不少,能爬能走,也是个话痨,还是那么懒。
小时候安安和小雪都不喜欢洗澡,只有小九老老实实躺在澡盆里,随便你洗,多动一下算我输。
省心,怪不得总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头子的命根子。
生最后一个孩子的时候,岁数大了,性格沉稳,带孩子也有经验,陪伴和耐心也更多。
以后要对安安和小雪好点,多做点肉。
父慈子孝不过是一晚上的梦,早上安安要求给他单独一间房子,他下半年就初三了,不想再跟大人一起住。
“后院守孝师伯那个房子不是给你住了吗?你不知足?你要住哪儿?姑姑还是小鱼姐的闺房?”
常威手发痒,想揍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大儿子。
常九安仿佛看不出常威的脸色,自顾自安排,“前院小书房给我住吧,我单独一个房间和书房。”
“爸爸,我也要自己一间房,我是大姑娘了,我十岁了,明年小学毕业,我也要有自己的房间,大姐十岁就有自己房间,我也要。”
常威给小九剥鸡蛋,碾碎蛋黄攉了点鱼油喂,斜了一眼两个小兔崽子,“我觉得,让你们俩住小心的狗窝里挺好,小心去陪奶奶。”
“臭爸爸。”
陈教授哄着常静彤,“小雪,姥爷快搬走了,你住后院东厢房。”
花姨连忙劝着,“你们两口子住的好好的走啥?我住常蕤那屋,那屋空好久了,总不住人的房子没人气,小雪住我那屋,安安住小书房。”
“妈,你别惯着他们俩,等过一阶段,后院正房我收拾下,我跟陈琳搬过去,西厢房给小雪住。”
“爸,爸,那我呢?我呢?”常九安用手指着自己的。
“菜地旁边给你搭个棚子,让你住窝棚。”
“爸,你偏心,大姐的房子是女孩住的我不要,小书房也不让我住,你就疼大姐和妹妹。”
“那你跟我住,加上你弟弟,咱爷仨住一块。”
“哎呀,爸,你真不讲理,我去住东耳房。”
常威放下筷子,对着常九安冷笑连连,“小子,琢磨一晚上了吧,你目的就是想住隔壁院东耳房,说吧,谁让你日夜牵挂,舍得抛弃一大家子人。”
掰着手指头数起来,“小当?应该不是,她比你大四岁;槐花?比你大一岁,何露比你小两岁,还是霍乐然?真是她?”
常威松开手,用馒头夹咸菜咬了一大口,“便宜老霍了,我养的儿子被他闺女拐走了。”
“爸,你同不同意?”
“不同意,家里的房子都是我的,你自己挣去,别想着啃老,你爸我身上没那么多肉给你们兄妹仨啃。”
花姨摸着常威的耳朵,“儿子,安安生日小上学早,虽然才十二周岁,也是大小伙子了,你不能总把他当孩子,你姐十五岁就上班,你有话好好跟他说。”
“妈,放心,我晚上回来跟他说。”
“常九安,放暑假,你和妹妹帮家里干活,照顾弟弟,喂鸡喂狗,扫院子,清理鸡窝,帮爷爷清理池塘,这家的孩子,不许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毛病。”
常九安知道爸爸听奶奶的话,晚上要跟自己聊分房间的事,乐得蹦高高,“爸,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出门正碰到郭副主任,郭达可是老相识了,曾经因为阎埠贵的举报信,到东跨院闹了一个没脸,还被道长打倒在地。
混到街道办副主任,也是有韧性之人。
“常书记上班?”
郭达经过这些年的磨练,早就不是过去那个满腔热血冲动的年轻人,尺度分寸拿捏的非常好,主动跟常威打招呼。
常威可是商业局的领导,还是肉联厂书记,物资供应的财神爷。
“郭副主任早,这是?”常威指着后面的推车和两个年轻人。
郭达接过常威的烟,帮常威点烟,“常书记,昨天贾张氏被房梁砸死了,这事儿您知道,四九城余震震出不少二流子,派出所一直忙着抓偷盗抢劫,下午才抽出人手现场勘查和问询,张翠花确系死于意外,非他杀和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