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诗雅握着电话,简直不敢想象,她告状反被闻副书记骂,一定有什么超出她把控的事情发生。
她打给王念平,没等说话,王念平急切交代。
“老黄,停止对常威的打压,等晚上回家我再跟你说,我这边还有会,晚点说。”
又被挂电话,黄诗雅捂着胸口,工作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束手无策,苍白无力。
闻副书记挂了电话,不好意思看着对面的人,“廖上校,这个小黄,脑子怎么变这么糊涂。”
廖京点上烟,“闻副书记,人啊要看清脚下的路,有的人鼠目寸光,坐井观天,只能看到井口巴掌大的天,就觉得自己知晓了天下。”
闻副书记嗯了一声没说话,廖家长房长孙亲自为常威站台,这事儿不小。
牛栏山的事他也听过点风,廖京把常威功绩一摆,老闻皱眉头。这是谁特么干的?干这么没皮燕子的事。
这么大功劳就给人家提两级办事员?老谢多给了两级。,
第二次抓了两个高级特务,他看着都眼馋,又被老谢抢了便宜。
昨天刚发了通报表扬,今天黄诗雅电话里告常威的黑状,好死不死的廖京也在办公室听到了,直接让他在廖京面前下不了台。
黄诗雅脑子里装的是特么的屎吗?
最近正讨论黄诗雅要不要厂长兼任书记,等新厂长到任,提升当书记,反对意见也不小。
商业局背后千丝万缕、老树盘根的关系,都有各自的利益诉求,要不是看黄诗雅的爱人是东城区纪委书记,就凭她的水平哪里能当上厂长!
没有超过五十人的管理能力,也没有经营厂子的经验,以前就是负责思想政审方面的工作,给她第一副书记,只算专业对口。
虽然党缺干部,也不能随便指个人就当单位一把手吧,老人家反复强调,让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这次他不帮黄诗雅站台了,生死随她自己作吧。
闻副书记感觉他再帮这个黄诗雅,有可能晚节不保,最后被牵连下台。
廖京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好事多磨啊,这次我要被常威这小子骂死了,答应好好的,被黄诗雅搅合的像坨屎。闻副书记,下周再定不下来,我就把常威调部队算了,省得麻烦你。”
“黄诗雅这事儿干不好,她也不用当厂长了,人才都抓不住,现在组织培养一个人才多难,商业局也需要年轻的干部来增加血液。”
闻副书记打完官腔,对廖京保证,“下周一就定了,我去找书记和局长谈谈。”
“我也走了,又耽误一天,我那边还有集训任务。”廖京拍了拍屁股站起来。
闻副书记等人走后,在一个本上写下【常威】两个字。
“小子,你入了廖家的眼,平步青云喽,一个正科级值得这么大阵仗,处级到副厅局级还差不多。”
常威被人叫醒,用冷水擦了一把脸,叼着烟走出去,外面停着一辆卡车,后面二十几个人拿着刀棍叉子。
上了副驾驶,司机没说话直接开车,坐中间的陈五常在路上介绍谢秃子的情况。
谢宝庆,四十五岁,满八旗镶黄旗萨察氏,改汉姓为谢。
谢宝庆?常威听到这名字一愣,心里给谢秃子送上一个挽联,‘谢宝庆啊谢宝庆,你说你没事惹我干什么?’
这个谢宝庆败光祖业,在天桥混,想投靠日本人,人家没要,嫌弃他是个废物。
岛军来了,他又去投靠,岛军忙着抢地盘分钱,也没搭理他。
谢宝庆只能做以前他看不上的泥腿子生意,上供孝敬岛军管物资的人,弄点残次品倒手一卖。
等着解放,审查他没有太大问题,就放过了他,谢宝庆到处吹嘘他早看出日本鬼子和岛军,都是兔子尾巴长不了。
他为了老百姓能吃上饭穿暖和,忍辱负重购买仓库里的物资,也算为解放尽了消耗敌人物资的作用。
他在岛军撤退时候隐藏了一批物资,这些年靠着吹出名气勾搭上一个二代,人家正缺一个管黑市生意的,谢宝庆刚好顶上。
于是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号称南城庆爷。四九城一半的黑市物资物价,全靠庆爷来定。
有了这个名气,招了不少闲散人员,在南城黑市风生水起。
常威点上烟,开始数松子,教着陈五常如何看待这个人。
“一个成分模糊,有过投靠鬼子岛军历史的人,被拉出来挡枪,他还得意的不行,怕自己死的慢啊。五常,任何争夺都在棋盘外。”
数好松子,气定神闲说道:“五常,今天不要开枪,随便打,一切都有人来处理,别担心。”
陈五常细细思索常威的话,为何花爷对谢秃子毫不在意,一副吃定了对方的样子,不怕谢秃子背后的人吗?
车开到永定门外,也是外城城墙的正门,位于北京中轴线上,也是南方出入京城的通衢要道。
这个谢宝庆挺会选地方,不进城就能接收物资。这年月永定门外荒凉一片,也没什么人。
常威下了车,看着远处一片土坯房,很不屑摇摇头,“南城庆爷?一个连城都不敢进的人,只能在荒地里称王称霸,土鸡瓦狗之辈。”
卡车直接开到土坯房附近,里面冲出来几十个人,这边卡车上也跳下二十几个人。
陈五常下了车,在前面跟一个小头目交涉。
常威坐在车头上吃花生,看着眼前乱哄哄,像烂西瓜上附着一片苍蝇,有种想要毁灭他们的冲动。
人流分开一条通道,一声声恭敬的“庆爷”声中。
黑墨镜,冬瓜脸,锃亮的脑门,五短身材,谢宝庆闪亮登场。
手上珠光宝气戴着翡翠、红宝石、猫眼、祖母绿戒指,脖子上挂着一块玉和一串朝珠,朝地上了一口痰。
从袖子里掏出鼻烟壶,倒了点在虎口上,用鼻子一吸,打了几个喷嚏,揉搓着鼻孔。
常威看着就十分恶心,又吐痰又打喷嚏,还用手擦鼻涕。
谢宝庆半睁着眼,“是哪位好汉来了啊,可是花爷前来,兄弟我......”
“趴下。”
常威喊过之后,陈五常这批人全部趴在地上。
尖啸声响起一片,谢宝庆身边的人倒下一片,又是一阵尖啸声,又倒下一片。
谢宝庆大喊一声,“我地妈呀。”
一只大脚出现在眼前,把他踹飞出去,变成了滚地葫芦。
陈五常等人呆楞当场,有的小兄弟还揉了揉眼睛,这就是花爷?
说好的大家过来抢地盘,受伤的给一百,死掉的给五百,现在怎么算?跟着花爷南城半日游?
常威从墙边抄起一条长凳,走到谢宝庆旁边,用凳子腿卡着他的脖子坐下。
冲着陈五常一招手,“把人都捆起来,给我抄老窝,所有值钱的都搬车上。”
有个机灵的小弟,还贴心把站岗放哨用的炭盆拿过来,放常威脚下。
谢宝庆从眩晕中被烫醒,“哎哟”了一声,发现自己动不了。
常威用脚跟踩着谢宝庆额头,“你还当你是满清镶黄旗子弟呢?这家伙把你能耐的,金光闪闪好悬没亮瞎我的钛......我的眼。”
谢宝庆一脸老褶子陪笑,“花爷,不知您的厉害,小弟我莽撞了,今儿放我一马,我摆酒赔罪。”
“放你一马?你输了地盘都是我的,我放你然后等着你报仇?你脑子是装的是特么的屎吗?”
常威用火钳子夹起一块炭点烟,一股子焦糊味,电影里纯粹为了拍的好看,谁家好人用火炭点烟。
把炭放在谢宝庆肚子上,谢宝庆哇啦哇啦大叫,用手把炭拨走。
常威站起来,喊过来两个个小弟,“把他身上值钱都给我取下来,这一身宝贝,打坏了我心疼。”
一分钟不到,谢宝庆就穿着一条四角裤站在地上,三月的四九城依然有些冷。
谢宝庆在地上来回换着脚,双手抱着身体求饶。
“花爷,我服了,我服了,以后南城黑市都是您花爷的,求你放过我这次,以后您就是我老大,不,您就是我爷爷。”
常威接过搜上来的宝贝,虽然不懂珠宝古董,就冲朝珠和指甲盖大的宝石,还有镶满宝石的怀表,归了包堆儿至少是半个小目标,
“我又不是萨察氏,我也没你这么丑的孙子。”
常威想揍他,又觉得他刚才吐痰打喷嚏擦鼻涕太恶心,让一个小弟抽他耳光。
“黄马褂还要吗?花爷。”另一个小弟拿着贴身穿的褂子问。
常威有点纠结,这玩意值钱啊,但是被谢宝庆穿过了啊,“回去找懂行的清理干净再拿给我。”
常威觉得不解气,用手指着谢宝庆,对拿着黄马褂的小弟说:“你也上去揍他,好玩意让他用了,我心里膈应。”
十分钟后,谢宝庆已经被打的瘫成泥,常威让人拿来一块白绸子,慢慢擦拭这些珠宝古董。
全扔进空间后,一抬头,“打完了?”
“花爷,再打就打死了,您还没问话呢?”
“小子,机灵,南城有你一份儿,到时候跟着盖老大吧。”
“谢花爷赏识。”机灵小弟单膝跪地抱拳感谢。
四九城就爱整这些形式主义,单腿双腿跪也不耽误背刺。那么多喊主子奴才,利益无法达成一致的时候,该背叛背叛。
把他们轰走,都去搬东西去。
陈五常走过来,“花爷,东西太多了,一辆车搬不完。”
常威用手敲着陈五常的脑袋,“值钱的,值钱的,刚才谁扛一袋大米过去了,大傻子嘛?钱、票、珠宝、古董、金条、银元和美金,都装车上,其他黑市物资就在这卖。”
“花爷,您的意思,南城黑市是我们的了?”
“那特么还能是谁的?”常威觉得今天遇到的人都是傻子。
“费这么大劲,难道还给谢宝庆,还是等他背后的人来,你跟人道歉解释,东西一点没动,就是过来打谢宝庆的?贱不贱啊。”
陈五常觉得花爷今天好暴躁,这样不好,而且哪里费劲了?两轮松子暗器过去,谢宝庆手下带枪带刀的全躺下了。
他感觉自己就是来打酱油的,南城半日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