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走过来,“常威,张领导已经跟我们说明白了,你去牛栏山帮着剿灭邪教徒这么大事儿,回来也不跟我说一下,闹多大误会。郭达,跟常威同志道个歉,以后工作不能这么粗鲁,要讲究方式方法。”
“老母道那个掌门死前交代,还有一个潜藏的特务没抓到呢,我要隐藏身份。还有今儿这谁举报的?是不是那个特务故意试探,他想趁乱搞什么计划?街道办我向来是尊敬有加,这小子谁啊,进院就翻东西,人不在就要进屋搜查,是鬼子宪兵队还是岛军特务科的?业务这么熟练,平常没少去老百姓家打砸抢抄家吧。”
郭达,你斯坦森也不好使,到我这儿演举起手来和敢死队了。
王主任脸色也不好看,常威心里有火,有点咄咄逼人,但这事确实是街道办的工作人员做的不地道,深深看了一眼郭达,平常挺好的一小伙子,今天这么冲动?
郭达一脸阴郁站在一旁,兴冲冲而来却落得一身狼狈。
王主任开口道:“常威,我替他给你道歉,是我没管理好街道办工作人员。”
常威示意不用,老道长揍了办事员,没必要再让王主任下不来台,后面分房子的事还得求人家。但是该说还要说两句,不然郭达不把他常威当回事。
“王姨,您是长辈,这可折煞我了,我就想问问这位郭达同志,你我二人未曾结怨,为何踹我大门闯进来?到处检查,最后还要自己进屋查看?你出示工作证件了吗?你表明自己身份了吗?你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搜查我的房子?我不了解街道办工作内容,你给我解释解释你这么做有搜查令吗?”
郭达张了几次嘴,常威问的几个问题他一个也回答不了,踹门进来这是抓敌特罪犯,没表明身份也没出示证件,直接要进屋搜查,自己怎么会这么冲动呢?
“王主任,我接到交道口派出所转来的举报信,派出所同志让我先过来调查一下,如果真的财产来源不明,他们再出面审问。我来的时候敲门没人应我。”
“于是你就踹门?”王主任忙着接待蓝所长晚来了一点,所以还不知道郭达干了这么多事,这事儿搁谁家不跟你干一架。
“旁边院里的人说常威囤积居奇,长期倒卖物资,家里最近弄了不少钱,起了三间房子,还买了缝纫机自行车和手表,今天还带了四个同伙进来,可能在谈分赃,于是......”
王主任闭着眼睛运气,真是不想管了,人家说啥你信啥,人家说常威是敌特,你还把人当场枪毙?
“是戴眼镜还是白头发的告诉你的?”常威想起外面的阎埠贵和易中海。
郭达马上回答:“是个戴眼镜的,看着挺有文化的,旁边白头发的老师傅也说这院子不干净,总有乱子。”
得嘞,就这两个老登。
王主任带着垂头丧气的郭达走了,到了门口看到阎埠贵,问郭达:“刚才那些话是他说的?”
郭达指着阎埠贵气愤道:“就是他说常威囤积居奇倒卖物资,带四个人过来分赃。”
阎埠贵连忙摇手否认:“不是我说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就给街道办的人汇报下我打听的消息,怎么就成我说的。”
“跟我们回街道办,把你听谁说的写下来,我挨家挨户询问,看看是谁谎报诬陷。”王主任今天被郭达气个半死,踹人花姨家的门,这事她可以说不知道,但是群众中的影响也不好。
又不是过去蛮横无理的黑狗子,怎么能这么野蛮粗暴。心里发了狠,把阎埠贵也带回街道办,让这个扇阴风点鬼火的家伙吃点教训。
“大伙儿都回去吧,有结果会通知大家。”王主任带着郭达和阎埠贵走了,看热闹的人走了一部分,警察还没走呢。
不一会儿警察也走了,三三两两的散去,易中海也去上班了,贾张氏一屁股坐在附近,时刻关注动静。
蓝所长让其他警察也都回去,留下一个做记录就行,一群人坐在常威房前搭的木棚下,常威往烧水壶扔了点茉莉花茶,大碗茶喝着吧,功夫茶他们不配。
老张打量着后院三间房,啧啧道:“常威你发财了,怪不得人家举报你财产来源不明。”
常威抿着茶水道:“嗯,发财了,牛栏山一百多人连吃带喝那么久,从来不缺粮食,来了三百人还不愁粮食,有领导支持,邪教徒家大业大,我这点家底跟人家比算什么。”
“你阴阳怪气什么?”老张闷闷点上烟,每次都被常威这小子气一顿,天生犯冲。
“还不是因为你张大校阴一面阳一面的,我就怪生气的,邪道门那么多物资你们不去查,我这买个自行车买个缝纫机犯什么法了?凭票买的,我还买个了表呢,买了个表!”
“常威,你小子像条泥鳅,知道你手黑,但是抓不到你证据,但这也不是你放肆而为的理由。”
“我放肆什么了?我不该拿枪打邪教徒?还是我不该赤手空拳独身下乡?我穷人天生命贱?”常威用手一指四位老道长,“我要像他们一样?为国拼命,然后连个功劳都没有,最后等着被人拆家?”
常威眼睛跳动着疯狂火焰,圣洁又邪祟,似乎整个人发生着转变,王守孝暗道不妙,大喝一声;“常威!大道都来六字,自然清静无为。有人依得合希夷,视听何须眼耳。清静内容欢喜,无为功就神飞。”
常威耳中听到大喝,慢慢回过神,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整个人如同藏鞘宝剑,眼睛晦暗如深潭,“蓝所长,不知道今天你带这么多警察登门,又有什么罪名加在我身上?”
蓝所长从老张口中知道常威的事迹,隐隐点了罗家和常威的龃龉,也不遮掩直接开口:“常威,我所先接到地安门派出所转来的举报信,通知交道口街道办同志调查,随后接到举报电话,说你跟两起伤人案有关,所以找你来调查。”
“有人电话举报?这事儿你不应该派两位同志来就行吗?值得你亲自带队声势浩大来抓我。”
这年代还没有保护嫌疑人隐私的措施,去哪里调查直接登门,周围邻居的谣言就起来了,要是把你带走调查,基本你在邻居嘴里就是已经被判刑的罪犯。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大家不愿意跟警察打交道,一个小老百姓被警察带走,十年后谣言还在传。前世在家属大院住十二年,就见过两次警察上门,一次是邻居家烧煤取暖,一氧化碳中毒全凉了,另一次就是家属院盖楼,有位建筑工摔死了。母亲院子养的鸡被偷了二十多只也没报警。
解放到现在,普法有多难,很多人不理解,我也不解释了,累,希望大家一辈子都生活在光明里,你们说的都对,我生活在底层漏下来的阳光太少。
蓝所长看了老张一眼,常威继续猜道:“这人地位不低,不是一般的单位,我猜一猜,罗家,征兵办?商业局还是是畜牧局?”
“罗珏,是她啊!”常威快速说出三个单位,说到商业局的时候蓝所长鼻孔变大。
“呵呵,罗珏举报我什么?都没调查就派这么多警察上门抓人,有权有势的人,就是威风八面。守孝守义守节守宫,你看看人家有个好爹,都是杀鬼子,你们站错队了不是?被统字局追杀,老家都没了,人家女儿一个电话叫来一群人,你们真是不懂什么叫识时务为俊杰。”
老张知道再说下去,蓝所长也得被说没脸了,调整态度道:“常威,在座的不是外人,你老实说你修这三间房的钱,还有自行车缝纫机手表的票怎么来的?还有齐主任和史泰荣的受伤跟你有没有关系?”
常威抿着茶水,点上烟:“钱和票是湘儿姑娘送上门感谢我的,齐主任和史泰荣跟罗珏才有关系吧,跟我有什么关系?都是肉联厂的同事罢了,上礼拜我们厂还有一个副主任跟女科员在办公室里搞破鞋被抓了,大家也是同事,这也跟我有关系?我可不搞破鞋。”
“常威,你不要胡缠歪,廖湘根本不知道你是谁,怎么会知道你家住哪儿?”
常威从茶几下掏出铁观音,给自己冲泡功夫茶,姿态非常好看,守宫来了兴致,“师父就喜欢铁观音,你有怎么不拿出来?”
“你都不认我当师伯,我为啥要给你喝我的好茶,我一个穷老百姓攒点茶叶票容易吗?”
分给四位老道长一人一杯,自己一杯,“张大校,连你都要着急的女孩,她家在四九城也算手眼通天了吧,能打听不到我是谁?你有手段盖住这件事,我没你地位高,我认了,钱票是葬花道人身上搜出来我藏下的。”
“不信?”常威倒上水分茶后,第三泡叶子完全展开,味道浓涩刺激味蕾,两颊生津。
“好茶,不信的话,那就是齐主任给我的,他一个大主任地位高,能捞不少好东西,他家里金银珠宝铺满屋子了,我拿了一部分,这下你满意了吧。
齐主任家里钱票和财宝怎么来的呢?罗珏给的,他们两个搞破鞋,所以罗珏把家里好东西都拿给齐主任,罗珏家怎么会有好东西?
罗家一个征兵办,一个农业部管畜牧的,他们拿回家的,证据链清晰不?指向责任人明确不?蓝所长敢去调查罗家吗?不敢就找你们领导,领导估计也不敢得罪人家。”
常威泼了杯子里的剩茶,“所以,绕了一大圈,你谁也不得罪,只能认定是我常威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