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威挨个指着三个人,“大胡子,你吃了四片猪头肉,啃了三个鸡爪,吃了五根葱和三十粒花生米;长短腿,你酒喝得最多,花生米也吃得最多,差不多一百粒,就啃了一个鸡爪,吃了三根黄瓜。”
“最后是你发哥,你喝了三碗酒,除了第一碗,后面两碗还不到三两,你吃了十片猪头肉,二十六粒花生米,鸡爪子一口没动,吃了半根黄瓜。”
三个人互相对望了一眼,手纷纷往后腰和腿上摸去,常威哈哈一笑,打了一个酒嗝,“别急,还有最关键的一点。”
“开始喝酒,你故意表现很紧张酒,让我误以为你在酒里下药,其实酒一点问题都没有,是不是?”
“那是什么有问题?”霍启发慢慢把手摸向椅子板下面。
“馒头和鸡蛋酱啊,你们三个要么吃馒头,要么蘸酱,没人儿吃馒头蘸酱,所以开始故意让我以为酒下了药,其实药下在馒头和鸡蛋酱里了,还是混合毒药。”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霍启发的声音变得阴森森。
“小爷我在牛栏山围歼三百多邪道门教徒,打死三个坛主,其中葬花道人就是用药的,你这馒头和鸡蛋酱一上桌味道就不对,恰好我鼻子很灵。”
“那真可惜了,过了今天你鼻子再也不能用了,嗯?”
“你们三个找这几样东西吗?”常威手里拿着两把匕首,还有一把手枪。
三个人对望一眼,常威把馒头塞到大胡子嘴里,一拳把长短腿打倒在地,抬脚把霍启发踹翻在地,一嘴巴把大胡子打迷糊,用脚踩着霍启发脖子,“我用力了哦,发哥。”
霍启发整个脸被压在地上,憋屈又懊悔,抬起双手投降,表示认输。常威用脚撮进他胸口把人立起来,啪啪两个嘴巴。
“发哥,我好心买酒买肉上门拜访,你不光给我下药,还要拿枪崩了我,你为何如此残忍,如此无情,如此冷酷?”
单手抓着霍启发的脖子拎起来,霍启发手脚乱蹬,脸色充血肿胀嗬嗬发不出声,常威把手里匕首往身后一甩,穿透大胡子的袖子钉在柜门上,又一把匕首贴着他头皮插在柜门上。
拿起手枪上膛,把霍启发扔到椅子上,“能好好说话了吗?”
“长短腿你再装晕,我把鸡蛋酱和馒头塞你嘴里。”
长短腿睁开眼睛,站起来扶好凳子,一转身就拿凳子要砸常威,手背一疼,凳子砸在桌子上,盘子碗砸碎不少,一根鸡爪扎进手背。
霍启发捂着脖子,无法置信看着常威,解放前见过不少江湖侠士和杀手,包括两伙统字辈的特工,都没常威这样的身手,这是什么怪物?专门来调查他的?
用枪比划了下大胡子,大胡子嘴巴里的馒头也不敢吐,拔出袖子上匕首,还有头顶的匕首,双手捧着匕首放在常威桌前,乖乖坐好。
“这里最聪明的就是大胡子,看这岁数不大,怎么弄这么老?把胡子刮了,馒头不吃给长短腿吃,他受伤流血了要补补。”
大胡子把嘴巴里馒头塞到长短腿嘴里,拿起桌子上匕首刮胡子,刮出血也不敢停。
常威用枪比划着,“看看,什么叫听话,这就叫听话,大胡子以后跟威哥混,威哥罩着你,我就缺你这么机灵的人,跟着霍启发这个棒槌有什么出息?”
“霍启发,你最少有三十了吧,还冒充年轻人,真不要脸。旧社会当伪警察,新社会还这么没出息,手下就两个好用的?你要来二十个,我还真干不过你?埋伏在屏风后面,摔碗为号,左右刀斧手冲杀而出,哎,戏文都不好好学。
我听个戏匣子,你看看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还给我闭喽,你要好好听听戏词,今晚当孙子的人就是我。”
“威哥说话,还敢动来动去!”常威大喝一声,抓起桌子上筷子甩向窗户,筷子穿透玻璃,外面几声哎哟惨叫。
“下次我就开枪了,打击非法黑势力团伙,是每个新中国公民应尽的义务。你说我要把你检举揭发,官府能奖励我什么?”
常威用枪指着外面,“给小爷去买花生米,猪蹄子要四个,少一个,你们霍老大两腿两爪就断一个。”
“威哥,刮完了。”大胡子下巴好几处在渗血。
常威打量了一下,“有二十?”
“威哥,今年整二十?”
“拿点药给长短腿上上,血呲呼啦的,看着丧气。”
常威躺在躺椅上,手里的枪上上下下摇晃对着霍启发,“愣着干嘛,把桌子收拾了,威哥没吃饱,重新开席,让你院子里刀斧手再来一遍,看我能打死几个,牛栏山就没杀过瘾,今晚我要打十个!”
霍启发也够光棍,单腿跪地,抱拳举过头顶,“威爷,恕我眼拙,不识真佛在眼前,您是来踢场子还是趟地盘?”
“我啊,就是来你家探望病人了,没想到你给我整这么一出,哎,可叹呐,小将年少勇,血气贯长虹。杀人如削土,跨马走西东。两膀千斤力,能开铁胎弓。若论交锋事,还算我小常常。”
啥?老黄忠变成小常常,出手狠辣无情的小常常?此乃人言否?
“威爷您今儿碰码,我们哥儿仨跟你板山量上掉了底,没克过您,也是我们福气,您要让我们挂柱去砸窑还是要上项?放台子、追秧子还是吃皮子?您划个圈,难道是接观音菩萨?”
“你说的是特么什么黑话,我常威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搞什么黑话切口的,把你罩着的黑市和鸽子市讲究讲究,我过过眼。”
刚开始常威真把霍启发当岛地残留的逃兵和间谍,没曾想霍启发喊长短腿去买肉买酒的时候,嘟囔的院里都是货,来外人还安不安全,明晚就要出货,鸽子市那边吴老大催得紧。
并且让长短腿喊个身手好的,就是刮胡子这位,三个人探探常威虚实,如果是闹事儿的就打一顿扔出去,来分财的就要亮亮盘子。
怪就怪常威耳朵灵,八十米内只要你出声就能听到,心里有底跟三个人玩玩,只要不是敌特,有点旧社会关系闹黑市他不管,顺便吃两口,安全又放心。
“大胡子,你不是大胡子了,你叫啥?”
“威哥,小的叫陈五常。”
“陈五常!你认识叶轻眉和范闲吗?”
看到陈五常摇头,常威觉得孤独啊,这梗只能自己乐呵了,“刚才霍启发讲的什么玩意儿?又是放台子吃皮子又是观音菩萨的,给我解释解释。”
“我们哥仨跟您见面,喝酒没喝过,打架没打过,遇到高手了,您是要攒我们入伙干一票,给你上贡还是一起开赌盘、绑票?是抢别的黑伙,还是绑女人?”
“你们也不是什么好玩意,这些违法的事我能干嘛?我常某与赌毒不共戴天。”伸手挠着下巴思考,抢别的黑伙这个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不义之财君莫取,我是小人我全要。
“五常,你讲讲你们有什么仇敌,比如抢地盘收保护费的。”
“威哥,你要替我们出头?”陈五常这话刚说完,霍启发和长短腿也是打起精神,这位爷拳头硬,脸皮厚,喜怒无常,要是让他打头阵灭了敌对帮伙,那他们岂不是坐等着收钱,万一常威再受伤或者被打死,这不就捡了一个大便宜。
霍启发接过话头:“东片鸽子市吴老大,南边城外黑市的谢秃子,他们两家跟我们不对付。尤其吴老大,破坏鸽子市规矩,看见生脸,进场收一毛,卖货的要两毛,其他鸽子市跟黑市也照着他路子做,丧良心。”
东片鸽子市吴老大?那不是收了自己进场费一毛钱的鸽子市吗?还以为鸽子市规矩收门票,原来是看人下菜碟,自己里外里花了一块多钱了,这钱必须要回来。
“你们多少人?”
“我们有十二三个,吴老大那边有二十多个,所以我们经常吃亏,威爷您要是给我们做主,保准吃下四九城一半的鸽子市。”
啪,霍启发挨了一个耳光,“打你是让你长记性,你给我做主?让我去干什么?去灭人家吴老大,是不是分不清大小王了,你见过谁家老大带头冲锋的,你想屁吃呢,咖喱辣椒里最先死的就是老大,你想阴我。”
手里枪指着陈五常,“给他五个大耳帖子。”
咖喱辣椒是混哪里的?经常死老大?
陈五常跪在地上给霍启发求情,叙述自己快饿死时候被霍启发收留,活下一条命,霍启发如同他再生父母,他情愿扇自己十个耳光替霍启发求情。
“成,谁让我威哥心慈手软呢,但是我就是欣赏你怎么办呢?五常啊五常,你给我出难题了,我有心收你当小弟,你对旧主念念不忘,那就打死你好了,免得将来你在最关键的时候为了霍启发背叛我。”
陈五常翻身起来,抓着霍启发头发,结结实实打了五记耳光。“威哥,从今往后您就是我大哥,我五常对你忠心不二。”
“哎。”常威轻轻鼓掌,“都是特么的吃黑饭的,你跟我讲什么义气忠心?你以为你关公啊,你们三个桃园三结义呢。讲什么义字当先,你看我信不信你,你们这帮吃断头饭的,忽悠大傻子给自己挡枪习惯了,把我常威也当傻子了?这世上除了我妈我姐,我不会替任何一个人挡枪。”
常威越想越气,把三个人踹地上,拿着苕帚疙瘩狠狠抽了一顿,三个人满脸满手的红印子,再也不敢说话了。常威太你嘛王八蛋了,喜怒无常,翻脸比狗还快,哪句话说不对就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