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和84发错了,请从83看,这章是84.)
花姨把常威脑袋掰来掰去,“大脖子挺干净的,耳朵我看看,也挺干净。”
这动作太熟悉了,小学卫生委员检查个人卫生,就是看男生的指甲脖子和耳朵,那时候男孩为啥总那么脏,大脖子跟车轴似的黑乎乎一片。
“妈,我这屋也有洗澡的地方,夏天我天天洗呢。”
“忘了,臭男人怪爱干净的,你有对象了?”花姨把脸凑过去。
自己这个妈啊,洗干净点,穿干净点就往女人身上猜,前世那么多化妆画眼线的男孩子呢,不够她猜的了,要说有的小男生化妆确实挺好看,那时候他丑,现在常威貌美如花,有点想试试化妆呢,呸,作死啊。
“赶紧换衣服走了,电啥前儿接上啊?”
“王大爷说这几天吧。”
后院房子上水下水通好了,接电这事要单独申请,还有电表是分还是93号用一个电表,王大爷说这事儿他来弄,房子大头是常威掏钱修的,他就不愿意欠这个小瘪犊子的。
花姨穿着上次百货大楼买的布拉吉,最简单的款式,泡泡袖和百褶蓬裙摆全都不要,米黄色和少女艳色区分开,简单的披肩发扎了一个红手绢,穿着扣绊的布鞋,一看就是勤俭节约的人。
“妈,人家结婚都是大早上接亲迎亲做准备,这都快中午了,哪有这么晚结婚的。”
“再早以前有些地方是晚上结婚,后来不知道怎么改的越来越早,这家是二婚,哪能跟头婚的抢上午的吉时,下午办事。”
前世粤地朋友就是晚上结婚,常威猜测除了老风俗,还有一个原因是晚上凉快,岭南的白天晒死了,新娘穿那么多半路就该中暑了。
白天吃饭都没胃口,潮汕的朋友说他那里打冷就是白天做好,晚上回来直接吃凉的,后来有钱了还怀念这口味,打冷成了特色。是不是胡编乱造的不管,就是好吃啊,好吃。
胡同外面站着两个迎客的,没有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也没有彩旗招展,人山人海。
花姨带着常威迈着轻快的小步伐走进胡同,这职业素养啊,走两步就把媒婆的神态带出来了。
没意思啊,还不如前世八十年代参加的婚礼有意思呢,增产节约到了民间就是号召节俭,新房布置除了红画像,红纸都没几张。
谁家小崽子拿张白纸装瓜子,看吧,被他妈打屁股了吧,不讲迷信也不能结婚时候用白纸啊,这倒霉孩子。
男方三十多岁,女儿十三四岁,脸上是慌乱和害怕,后妈决定她能不能读完初中,家里条件看着还可以,家具有一半是新的,不差钱供孩子读书,就看后妈的手段了。
常威个子高,帮着贴了两张红花,帮着搭灶的搬搬抬抬,,吃的方面男的挺大方,肉菜有四种,绝对不是阎埠贵家那种肉丝肉末。
院子里忙活的就五六个人,怪不得喊自己来帮忙,这男的也没来几个同事朋友来帮忙。
薛胖子来了,看见常威哈哈一笑,“师弟,你怎么来了,你认识这家?”
“我妈保的媒,喊我过来帮忙,你咋才来,不早点来帮干干活。”
“肉是我弄的,还干啥活,就这一块谁也说不出我不是。”
两个人一人点了一根喜烟看着搭灶,薛胖子还在点评帮厨小徒弟,这块太密了不进风,那块孔太大火会燎到人,常威把他拉走,嘴那么欠呢,人家急眼给你一板砖。
“这家条件还可以啊,来的人这么少呢?”常威问出心里的疑惑。
“替你妈问的?”
“师兄,你要叫阿姨。”
“你给我滚,你妈都没四十,我四十来岁人喊她阿姨,老魏说你就是个嘴上不吃亏的主,尤其辈分上,非跟我们这群老家伙弄成师兄弟关系,敢情在这等着我喊你妈叫阿姨呢?”
“同门师兄弟,你那么较真呢?做人要大气。”
“得得得,下次你看到我家姑娘让她叫你妈小奶奶,看她敢不敢把你挠满脸花的。”
“你这一门不是不能娶妻生子吗?你怎么还有闺女。”
常威又给他续上一根烟,薛胖子点上,“45年小鬼子投降那年,她爹妈带着她进京,没熬过那个冬天,跪那里卖身葬父母,我看她可怜就收着当了女儿,现在高二了,比你有文化。”
“一个高中生把你骄傲的,那是人家爸妈聪明,跟你有啥关系?”
“那也是我一口肉一口肉养出来的,人不吃肉能聪明?”
这个结论也没大错,肉里面的dhA和铁锌维生素都对人体有好处,算薛胖子做了件善事。
薛胖子气哼哼抽完烟,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道:“今天就这么寸呢,你们厂罗胖子也是今天结婚。”
“这男方家是商业局还是农业部的?”
“你这脑子真灵了,男的是农业部畜牧那块的,正好是罗胖子他妈手下一个小组的,那些同事肯定先去领导那边,等那边吃完午饭,下午能过来些人。”
又掰了掰手指头,“三桌勉强坐下,四桌能松快点。”看到常威撇嘴,“小子,现在什么行情,四桌都是条件好的,二婚能摆四桌,胡老三这家伙真的是稀罕新媳妇。”
来这么久,常威才知道男方叫胡老三,薛胖子知道的事还真不少,四九城包打听吗?下次再给聋老太太传瞎话不如找他,我常威开拓宣传口的业务能力真强。
又给薛胖子点上一根,两个人开始胡吹六哨,四九城的真假谣言,让薛胖子说的跌宕起伏,遮遮掩掩。
这老小子一定不老实,肯定去过八大胡同,讲点隐私都是裤裆下面的事,没媳妇憋的,老不正经。
绕来绕去又提到罗胖子媳妇张小娅,“听说当初你和罗胖子为了他媳妇还打了一架。”
嗬~啊,这小谣言有鼻子有眼的,刚给聋老太太上一课,这回自己也被人家上一课。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啊,我压根就没跟罗胖子媳妇单独约会过,何来跟罗胖子抢媳妇打一架?”
薛胖子猥琐一笑,拿了一把瓜子嗑起来,“我听说你在肉联厂同时交往三个姑娘,还跟宋副科长有联系,年纪不大挺贪心啊。”
“放你娘的狗屁,我常威堂堂正正一本道,清清白白龙虎豹,坦坦荡荡京城热,大大方方男人帮,正正经经看阁楼,休得辱我清白。”
“我的人生有三次受难:流浪、爱情、生存,我有三种幸福:吃肉、抽烟、太阳。”
薛胖子双手插进头发挠头皮:“等会儿!常威你说的都是啥啊?连在一起我怎么听不懂?什么一本道,热啊,阁楼,流浪和爱情是什么?太阳和幸福什么关系?”
“说了我很有文化,回家问你女儿她肯定也听不懂。你看那太阳,大日如火,如日中天,日复一日,拨毛见日,一日三餐。你要学的还很多,杀猪门半路派全靠我常威发扬光大了,你们这群文盲。”
罗胖子像个仓鼠一样满嘴瓜子,跟个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吐着瓜子皮,一张嘴全是瓜子仁,你要来这个我常威就不能忍了。
常威双手如电左右开弓,嘴唇插满瓜子,一口星雨落下瓜子壳,一张嘴满满瓜子仁。
“你俩帮帮手,一会儿上人了,多大人了在那比赛嗑瓜子,一盘子嗑没了,现在瓜子多难弄啊,败家。”旁边一大妈路过,看到两个无聊的男人比赛,马上训斥着。
男人至死是少年,任何时候都要比一比,前世上学时候,大寝室还比放屁呢,辅导员特意在系里开会批评这种不文明现象,冠军好像是韶关的哥们,随叫随有,屁最响的好像是河北兄弟,将近一分钟长调,大半夜把全寝室都震醒了,真是恶心的回忆。
女方来了,二十多岁怀里抱个吃奶的孩子,杨柳细腰,婀娜风骚,胸前还在哺乳期的大雷,晃悠悠颤巍巍,两点星目点绛唇,薛胖子嗑瓜子速度更快了,“胡老三真特马的好福气,这娘们克男人,谁娶了都短命。”
“那你也娶一个呗,我让我妈帮你踅摸一个,四九城现在好女孩不好找,带拖油瓶的寡妇不老少,你娶了不用生孩子也不怕报应。”
“什么话到你嘴里过一遍,怎么就那么膈应呢?”
“实话呗,戳你心窝子的实话,你下意识反应就是抗拒,但你细品品是不是这个理。你那养女开学高三,明年高考,无论上大学还是上大专国家都有补贴,也不用你出钱了。你找个寡妇,老婆孩子都有了,热炕头上烫点酒,肉摊上抠点肉,一回家有人给你脱鞋换衣服做饭的,晚上还给你暖被窝,这好事,也就是你师弟我想着你,老魏就不会想这么多,患难时刻见真情啊,以后记得我好,大骨头给我多留点。”
薛胖子停止嗑瓜子,觉得常威说的有点道理啊,刽子手一门不能有后,那娶个带娃的寡妇不就行了,老婆也有了,至于以后人家孩子给不给坟头烧香,管那么远呢,亲儿子都有不孝的呢。
“什么就抠点肉,我不占公家便宜,钱货两清,但你说这个事我考虑考虑。”
“别人保媒五块,你十块,成了谢媒礼再给十块。”
“凭啥啊,人家结婚彩礼也就五六块钱,十块的都没几家,你妈保个媒要我二十。”
一说到钱,胖子都很敏感,罗胖子这样,薛胖子也这样。
“四九城扫听扫听,花姨出手,必定美好,肯定不会找那种拉帮套,养孩子吸血的毒寡妇,帮你找个有情有义想过日子的,甚至愿意给你生儿子的,你说二十块钱能娶到这么真心的女人?”
“那确实不一定能找到。”
“你看,薛师兄,我坑谁也不能坑你,你问问老魏我骗过他什么?我占过他便宜吗?真心换真心,情义无价,二十块钱的真心,属于我们常家的良心价了,就这么定了,一个月内让我妈帮你找到合适的,不合适不要谢媒礼。”
“先给我十块。”常威去掏薛胖子兜,拿出一把零钱,没有一张十块的整钱,点了十块,剩下放回他兜里。
薛胖子要把十块钱抢回来,被常威摁着脑袋,双手够不着,“你强盗啊,啥不合适不要谢媒礼,这事成不成,保媒的十块钱你是不还给我了呗?哪有这么保媒的?”
“老薛,你要老婆不要?”
薛胖子咬咬牙恨声道:“要!”
“要,就十块钱,见了面合适再给十块,童叟无欺。”
“常威,你钻钱眼里去了。”
“等你结婚我还随你十块钱呢,你等于十块钱娶个媳妇,老魏老刘也要给你随礼吧,不止十块钱,算下来你占大便宜了,免费娶个小寡妇,你还跟我逼逼什么,晚上躲被窝里偷着乐吧,还得对我这个大恩人生出愧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