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白清杨驻军里唯二的两位小男孩,两人在军营里很快成为了形影不离的伙伴,两人皆是由白清杨亲自教导。
白清杨的确是位了不起的将军,他因材施教,对身体素质较差的白粥先让他熟读兵书,顺带做些简易的体质强化训练;对强壮的白岳轩则是按部就班地培养,每日练武的基本功和拳法、刀法、兵法缺一不可,这样就形成了每日白粥都会有多余时间去旁观白岳轩训练的局面。
说是旁观倒也不太妥当,白粥是去给白岳轩增加训练难度的,为此白清杨很是喜闻乐见。
经过一段时日的刻意模仿和练习,白粥在一群糙老爷们的军营里成功隐瞒了性别和身份,她已经能无视那些世俗礼仪同白岳轩同吃同住,就连声音都好似粗上了三分。正当一切于白粥来说都变得拨云见日之时,军营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当白岳轩穿着手肘和膝盖处磨破了的旧棉衣拉着白粥手腕跑到一位肩落白雪风尘仆仆的妇人面前之时,白粥听见了白岳轩兴冲冲喊了声娘。
快到妇人面前时,白岳轩一把丢开了拉着白粥的小手扑进了妇人温暖的怀抱以及温婉的笑容之中。
这是自打白粥来了军营里一个月的时间第一次看见白岳轩撒娇的模样。
“娘,孩儿好想你……”
紧紧抱着妇人不撒手的白岳轩似是不满足地又在妇人臂弯里来回蹭了蹭脸颊,思念的余味就这样在妇人弯下腰的怀中静静铺展开来。
妇人先是腾出一只手揉了揉白岳轩带着冰渣的小脑袋,不用猜就知道,白岳轩定是偷懒没有乖乖按照她的话在练完武满头大汗之后先用干毛巾擦完头上的汗再带上她为他缝制的虎头帽。
妇人无奈轻叹一声。
“轩儿,你怎么不听娘的话了?是不是又嫌娘给你缝的虎头帽太小太孩子气不愿意戴?”
白岳轩抬起埋在妇人臂弯里的小脑袋,打了个寒战后赶忙向妇人解释道。
“娘,我没有……虎头帽在……”
白岳轩边说边往后扭头,看向了站在他身后两三米处的白粥。
白粥正一脸茫然看着眼前画面,突然两人将目光毫无预兆地转向了他这里,白粥局促不安地在棉服袖口中搅动着手指,一只脚则是在宽大且破旧的棉靴中无意识来回摩擦着被压得紧实的雪面。
待想到了什么后,白粥立马将戴在自己头上的虎头帽取下,轻轻拍了拍帽子上的雪眼神闪躲着上前将虎头帽一股脑儿塞在了白岳轩手里,垂着头用胆怯且愧疚的语气给面前的妇人和白岳轩道着歉。
“对不起……”
虎头帽是白岳轩看白粥太过瘦弱怕他经不住这一季的风雪才将帽子让与了白粥,可白粥还是将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这位是……”
妇人开口询问的声音更温柔了些,生怕一不小心吹落了腊梅枝头垒起的皑皑白雪,让白雪坠地惊起了因不想被人注意而假装埋头沉睡着的嫩苗。
白粥的脑袋垂得更低,避而不答的拘谨模样让白岳轩回想起了他和他爹捡到白粥的那日。
无奈之下,白岳轩只好替白粥开口回答道。
“娘,他叫白粥,大半个月前我和爹爹在军营附近捡到冻僵的白粥,救活之后他便跟着我一起在爹爹军营里历练!”
“……”
一向挂着淡淡微笑的妇人脸上难得露出了其余表情,这名字起得着实有些随意了点,不太像是真名。
妇人没有接话,她眉眼间透着些审视,细细观察着恨不得将头埋进雪地里的陌生男孩。军营里有她重要的家人,她虽温婉恬淡,但决不允许军营里混入任何一个奸细,哪怕是小男孩也不行。
世人大多被白清杨夫人娟细的眉毛和如水的眉眼、以及在任何时候说话都温声细语的语调所“欺骗”,粗犷的南越百姓从来不会去深入思考,为何只有白清杨的军队敢随意收留走投无路前来投奔他的任何一人。不是因为白清杨强大到不惧威胁,而是白清杨夫人那一双与众不同的慧眼。
“……”
妇人好似发现了一些异常。
妇人微微推开白岳轩,带着淡淡微笑蹲下来轻声嘱咐道。
“乖,轩儿先去同你爹知会一声娘来了这里,再替娘问问他娘带来的那些东西放在哪里。”
小白岳轩乖巧点头,手里攥着被白粥塞到自己手里的虎头帽就准备小跑着去找爹爹。在与自己娘亲擦肩而过之时,手里的虎头帽迅速被人抽走,白岳轩回了下头但脚步却并未停留。
妇人重新拍了拍被自己拿在手里的虎头帽,抖落了虎头帽上最后一滴雪水。
白岳轩的灰色小棉靴出了视线范围之后白粥变得更加不安了,紧咬着下嘴唇像是想要抓住最后的稻草一般。
随着妇人缓缓靠近,白粥掩藏在肥大棉衣下的瘦小身躯竟控制不住颤抖了起来,埋在雪下的幼小嫩苗终究还是受了惊。
妇人来到白粥面前停顿了几秒。
当虎头帽重新被人轻轻戴在自己头上的那一瞬间,白粥脖子一缩连连后退,身体不受控制般地伸出手臂用力推开了身前之人。
妇人因前段时日小产的缘故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她同白粥一起往不同方向踉跄着后退。
白粥看到眼前妇人因自己下意识抗拒动作差点跌倒时,被更大愧疚席卷全身的白粥只能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来。
“我、我、不是……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