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环,七印,七位新娘,献给红色的王!”
这句歌谣响起之时,顿时在沈明净的脑中炸开一道惊雷。
要知道,他当年在无聊的时候,出于好奇的原因,浏览过不少小众文化圈来打发时间,对某个曾被当成“邪典”对待的着名怪谈集合自然也有涉猎。
此时此刻,便唤起了他深藏在脑海中的久远回忆。
红色的身躯,金黄色的王冠,七位新娘...
这不就是那个天天跑路的基金会,他们所面对的头号大敌——深红之王么!
对于祂的外观,通常被描述为一个体型庞大的红色生物,穿戴金色冠冕或其他象征皇权的头饰。
在不同的文明之中,对深红之王的名称各异,但绝大部分包含两个要素:由一个表示皇权的词语结合一个表示红色的词语组成。
而且,即便是没有相关概念的文明,也依然会遵照此种起名规律,会使用类似概念的词汇来进行描述。
关于这一位存在,祂的概念解释起来比较复杂。
原始的哀嚎、野性的咆哮、失落世界的记忆、旋动异常的造物、现代性与前现代性间张力的具现......
对祂的描述看起来非常不明觉厉,但用大部分人能听懂的语言来总结一下,这家伙其实就是“反文明”这个概念的具现化。
沈明净突然能够理解,为什么神佑村会如此原始了。
毕竟就连他们拜的神都是这样,自然要抛却一切和知识、文明相关的产物,全身心去拥抱愚昧。
与此同时,一直保持沉默的系统终于也有了一点动静。
“检测到诡物造成的模因污染,来源等级判定——无法测定,污染风险度判定——较低。”
模因(meme),也就是记忆(memeory)和基因(gene)这两个单词组合起来新造的词汇,指的是信息传递的载体,而模因的传播,实际上就是文化的接收和传播过程。
所谓的模因污染,就是以信息传递的方式,在思维层面造成的污染,例如一张图片、一行文字、一本书籍、一段视频等,都可以成为模因污染的媒介。
听上去确实很唬人,但其实网络上的各种梗就是一类模因污染。
比如说“鸡你太美”、“练习时长两年半”、“接化发”之类的,当人们接触到这些热梗,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相应的画面时,其实就相当于已经遭到模因污染了。
用这种说法来解释模因污染,是不是就没那么可怕了?
沈明净当然也明白这些,但他此时却眉头微皱,似乎正在思考什么问题。
困扰他的地方在于,系统给出的这两句提示似乎有些前后矛盾了。
对于模因污染的来源等级无法判定他倒是能够理解,毕竟深红之王毫无疑问是一个极其高位的存在,但为什么风险度却被系统判定为极低呢?
他尝试着在脑中向系统询问,而对他的疑问,系统也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尝试搜索,结论——污染源头的诡物等级过高,超出系统判定范围,但没有实际力量投射发生,仅有轻微的模因污染扩散,故而风险程度不高。”
沈明净仔细想了想,大概明白了过来。
系统的意思就是说,真正的深红之王并不在这里,就连力量投影也不存在,只是村民们的祭祀仪式与歌谣提及了祂,冥冥中建立了某种联系,所以才造成了极其轻微的模因污染。
然而,这种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联系,真的能保护神佑村这么多年免受饕餮林中怪物的侵袭么?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祭祀仪式已经接近尾声,村民们也唱完了最后一句颂歌。
“愿我们始终愚昧,保持无知,远离外界的尘嚣,不受知识的侵害。”
随着歌谣的结束,人们纷纷将火把扔到自己脚下,任其熄灭,残火的余烬构成七重圆环。
随后,那七名扮演“新娘”的少女,用手中沾着自身鲜血的石刃,在每一重圆环的中央都画上和嫁衣胸口处相同的印记图案。
所有的动作完成之后,老村长陈三六才重新站了出来,宣布祭祀仪式彻底结束。
整个过程中,沈明净一直在观察着七名少女的状况,见她们并无异样,才稍微松了口气。
他之所以会如此紧张,是因为按照那个天天跑路的基金会记载,曾有七位女孩被某种仪式转化为了深红之王的新娘,她们都怀上了深红之王的子嗣。
在每一位新娘的孩子分娩诞生之时,都会导致一次灾难,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如果七名子嗣都顺利诞生,那深红之王就能够以本体直接降临于世,带来无可阻挡的毁灭。
而在这件事上,最难以应对的问题,就是即使杀死母体或胎儿也无法阻止灾难的降临。对于这些深红之王的子嗣而言,死亡和新生是等价的关系。
在那个组织所在的世界中,仅有最后一名新娘尚存,他们通过某种残忍的手段,使其强行停留在分娩之前的阶段,这才拖延了毁灭的降临。
如今神佑村的仪式已经完成,扮演新娘的七名少女却并未出现异状,这似乎说明了,神佑村与深红之王间的联系确实非常薄弱,就算举行了祭祀仪式,也没有得到祂的回应。
对沈明净而言,恐怕是现在他所能听到唯一的好消息了。
随着祭祀结束,村民们逐渐散去,各自回到家中,老村长陈三六也找上了他们两人。
“怎么样年轻人,看完我们的祭祀仪式之后,有什么感想么?”
沈明净回答道:“确实非常热闹,不过...”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村长,刚才的颂歌有什么具体的含义吗?”
这个问题让陈三六有些意外,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将事实告诉了两人。
“说实话,这首歌里的很多内容,老汉我也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这是最初建立村子的祖先们流传下来的,多少年都没改过。
村里的大家就算弄不明白,也早都记住了,就这么一代一代传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