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下旬，我像往常一样给公司的管理人员开会。这下半个月，我拉了几个客户，让静铭的智能屏市场扩张开来。
每一个月都是员工薪资和各种成本的支出，我必须跑业务跑起来，尽量让公司的人力资源动起来。
不过现在唯一的问题是，项目已经在对应的幼儿园落地交付，而尾款还没进到公司的账户上。
我想交给严丽去催，但业务是我跑出来的，都丢给她实在是为难她。
我打了一个电话给幼儿园团体当中的一个大客户。
“喂，孙老板，你好，我是陈经理。我安排了一顿饭，这晚上有其他安排吗？”
电话那边很是嘈杂，叽叽喳喳和吱吱嘎嘎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那边在施工。
孙尚城直接挂断电话。我皱着眉头给他发了简短的微信，他终于是回了微信，“陈经理，晚上有其他安排了。明天，明天有空吗？刚好我也想和陈经理商量尾款的事情。”
我心想对方心里有数就好，总比一些卡着尾款的客户好。有些客户明明知道项目已经交付，并且没有其他问题，而他偏偏要用“维护或售后”的借口来拖着。
售后是特别头疼的一件事情，但一切为了甲方，也得憋着，总不能普通人既要赚钱也要站着吧。
“老大。我们现在账目上的钱不多了。”财务组的组长跟我汇报说道。
“嗯。明天收完尾款，争取在过年前处理完。大伙都能过个好年，或许我们还可以买些年货之类的……”
“我都两年没回家了。我家在沈阳。以前贪图来回的票钱，还有大大小小要带回去的东西。”
其中坐在我旁边的一位员工感慨道。
另外一位女员工应和道：“那还挺远的。我老家在云南，也不想回去，一回去要准备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没准备，家里人以为我在外面过得不好，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我点点头，无奈说道：“老板也想回家放烟花哈。”
“哈哈哈哈哈哈，陈总，你太逗了。对了，陈总，你哪里的人啊？我都还不知道呢。”
我说道：“粤东的一座小镇。我们那里过年老热闹了。虽然道路很拥挤很破烂，远远比不上大深圳，电动车、小摩托大街小巷乱串，但挺能给人感觉的。现在不是说年味越来越少了吗？我觉得我们那里还在哈……要拜各种公、各种爷的，又是烧纸又是烧香的……挺麻烦的，反正到我这一代就不是很懂了。”
“真好。我沈阳那边唉……人倒是越来越少了，搬到广东这边的人挺多的。”
我想回家，但是想想算了，一回家，小静的事情不太好交代，杂七杂八的事情让我想留在深圳。我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听着员工们吹着自己的老家，最后我点头应和他们说的各种趣事。
……
次日，我去找孙尚城，约好私房菜包厢。我刚进门，就见到他正叼着烟，吐着蒸白的烟气。
“孙老板，你好你好。诶呦，大老板忙活哈，可抽空来吃顿饭了。真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
我伸出手和孙尚城握手，连忙招呼站在一旁的小妹可以上菜上酒了。
“陈经理，坐坐，今天我就是和你说件事儿。”
我按耐住他看似焦急的心，说道：“关于尾款的事情吧，客气啥呢。先吃饭。”
我像往常一样扭捏一下，再怎么说，一边吃饭一边谈事会更加容易。
我内心在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万一对面资金周转不开，先给一半给静铭也行。我不能让静铭公司陷入水深火热当中。
孙尚城端起小酒杯说道：“陈经理。我很抱歉，那个我这边有些困难，我今天来就是说这件事情的。”
我顿时皱起眉头，但又迅速整理好表情，不让他看出我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果真被我猜到了最坏的情况。
我想让他能先给多少就给多少，在我思考之际，孙尚城话锋一转，说道：“陈经理，但是有人欠我这边钱，要不这样，我把款给他。咱们也省一些流程。”
我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孙总。这不行。没有这回事的，我怕风险过高，希望你能理解。”
“唉……小陈经理。你这怎么溜不了弯呢。他跟我是老同学了，你知道的，有些东西我作为老同学不好开口嘛，你能理解不，就干脆你来……我也不是让你照收，适当性提一提嘛……”
我吃了一口，问：“这可不是小数目，实实在在的一千万啊，我还是不能冒这个险。”
“唉呀，你这做生意不能这样做。那要不这样，白纸黑字的，签好字。这样总行了吧。唉呀，我那老同学跟我也合作了几十年了，就是偶尔，对不。人情点嘛，小陈经理。”
我看着他说得挺真诚的，倒也看不出有什么门道。
我的脑子里面开始作判断，最后无奈地说：“那款得拖到什么时候？过年就两周了吧。还没两周，一周多。静铭这边你也清楚，不可能在过年前没一点回款的。”
“我保证，就下周的事情，下周一定解决。另外我知道，小陈经理，你公司也有一些差不多和我们一样的客户嘛，我就带个头，可能这几天有其他客户跟你说这件事情。咱们也是出于流程简单考虑。”
孙尚城说完举起一个酒杯，要和我碰杯，我拿起酒杯和他对碰。
我还是半信半疑问道：“其他客户？也这样回款转给你老同学？这什么情况？”
“都一个圈子里面的。小陈经理，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幼儿教育圈里面的，很多资金往来啊，转来转去的很正常嘛。有时候这边资金可能回款慢了，那边就先补上。不是非得要死板的，灵活一点。我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倒是理解。我……”
我思考了三秒，放下酒杯，准备继续说，却被孙尚城抢先说道：“小陈经理，白纸黑字的，按手印的，而且我们这边也有律师朋友安排处理。我们这边都是一个团体的，从来就没有亏待过朋友。”
“这……”
我举起手，忽然感觉脑子有些头痛，估计是这几天睡不够的缘故，我欲言又止。
“那这样，因为老哥知道嘛，门门道道的，这样多给你三个点。够意思了吧。多的给不起，就三个点。三个点虽然不多，但是宽限个几天，这样行吗？”
我思索了一番，觉得对面是一个小圈子的，也不会出些什么大问题，如果有大问题那就不在圈子里面待了。
“就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