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举看着裴九娘怒气上涌,脸红了几分,更加娇俏,还本能的吞了口唾沫。
他已经年近二十五,却仍旧没娶妻。
倒也不是没有媒人上门,实在是高不成低不就。
他出身王家,虽然并非嫡系,可仗着家里母亲巴结讨好王家老太君,日子也过的惬意,在外,他自视出身王家,乃天下学子之师之家,也是自视甚高。
自然是要娶个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做正头娘子,可谁家正头娘子看得上他一个旁支,何况他已经二十五,却还只是个秀才。
也就是之前他堂兄王成之妻刘氏找到他,答应帮他做媒娶她一个堂妹,他才答应帮忙。
他不是个全没心眼子的,知道刘氏不会闲着没事跟侯府主母过不去,便让人悄悄打听了一下,他娘花了十两银子,才从刘氏一个贴身女使口里打探到,刘氏是想离间侯府主母裴氏和侯爷顾廷之。
据说顾廷之跟裴氏成亲之后,就去了边塞,五年才回,回来已经月余,却也大多在衙门,外面传言他们夫妻感情不和,加上要走传言裴氏所出的孩子先天不足,是个痴傻,顾廷之更是把外面养着的孩子带回去。
如今裴氏和顾廷之别着劲儿,她非要证明顾煜不是痴傻,就是想让顾廷之回心转意。
王举答应刘氏,心里原本只是想讨好刘氏,可看到虽生育却仍旧娇俏动人的裴九娘,却觉得与其便宜了刘家那个庶子,倒是不如便宜了他。
虽然传言裴氏生产伤了身子恐难再生,可也没多大关系,到时候他可以多纳几房妾室,生的孩子记在她名下便是。
裴氏属再嫁,又不能生,肯定愧疚,他娘不许他纳的那些青楼花魁娘子,他就可以接回家里了。
他还听说裴氏有不少的嫁妆铺子庄子,养了偌大一个侯府,倘若裴氏嫁给他,一切都是他的,他再也不用为银子发愁了。
王举越想越美,表情也越来越猥琐,甚至胆大到忘了还在书院,就想去拉裴九娘。
却被裴九娘一巴掌挥开。
王举这才如梦初醒,虽然懊恼,却更有些愤懑。
这么短的时间,他已经把裴九娘代入勾栏瓦院的花魁,心里已经先入为主,把裴九娘当成他的人。
被裴九娘当众打脸下面子,他忍不了。
“你做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侯府夫人,怎么跟个市井泼妇似的?”
王举一边怒斥,一边抬手摸了摸被打的地方,刚才还觉得疼,这会儿却又仿佛能闻到一股子淡淡的香气。
他知道肯定是裴九娘身上的,没想到她嫁过人,还有一股子处子香气。
想着,王举心里更痒了。
裴九娘没想到一巴掌没打醒他,反而让他更张狂了,一边用手帕擦掉刚触碰到他地手,一边嫌弃把帕子丢掉。
“来人,帮我去请侯爷,还有,把大理寺管事叫来。”
裴九娘定了定心,沉声出口。
所有人都有些懵,王举刚要张嘴,就被裴九娘厉声打断,转头怒斥小厮,“还愣着做什么?!有人中伤侯府世子清誉,又污蔑本夫人清白,还敢当众对本夫人动手,难道侯爷会不管?去,今天这事必须辨个清楚?!”
裴九娘每说一个字,眼神就沉下几分,脸上也全无玩笑之意。
饶是王举胆大包天,这会儿听到侯爷和大理寺要来,也是有些腿软。
可他把自己摆再高位,一时拉不下脸来,只好使眼色给齐管事,齐管事这会儿头都大了,垮着脸给裴九娘作揖,小心赔笑,“夫人,本是小事,我让王夫子给夫人赔礼道歉,何故弄大,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王家面子…”
“齐管事,你左一个王家右一个王家,怎么,王家人就可以欺负我侯府了?且不说王家一门子教书先生,说他教书育人,也是给他点面子,抬举他,还真当我们侯府是好欺负的?!”
裴九娘使眼色,小厮知道事情严重,不敢再懈怠。
齐管事眼见裴九娘是真的动了怒,又急又气,狠狠扫了王举几眼,拉着他道裴九娘面前,让他服个软。
王举却还想拿讨好勾栏院那套,气的齐管事都火大,“王夫子,你清醒一点,事情闹大了,王家也保不住你。”
看着齐管事铁青的脸,王举才缓缓清醒过来,暗暗咬了咬牙才给裴九娘作揖,赔笑,“夫人,是我嘴臭,说错话,夫人别介意。”
“嘴臭?”
裴九娘各退一步,用袖子捂着鼻子,讥讽,“知道自己嘴臭,就不要往前凑?”
“你,小贱…”
“王夫子,慎言。”
齐管事都吓懵了,这王夫子今天吃错药了,竟然…
“我又食言了,夫人,我先前多吃了几杯酒,夫人切莫在意。”王举看着周围人看他的目光已经满是鄙夷,暗道不好,又怕事情真的闹大,急忙抬手对着自己虚拍了一下。
“得罪侯夫人,掌嘴,夫人,你看,不如这样,你家煜哥的事,我跟山长商量一下,还是让他继续留下。”
“看来是山长让你对我家煜哥出言不逊的,那好,来人,把山长一起喊来…”
裴九娘大有不弄清楚不罢休的架势。
王举眼皮一跳,看着裴九娘端的一脸严肃,知道今天昏了头撞上了铁板,只好压着继续赔笑,“不跟山长的事,是我有眼无珠,没看到煜哥竟然是个极聪慧的孩子…”
“王夫子一张嘴,一会儿说我家煜哥蠢笨疯魔,非议我家煜哥非侯爷亲生,这会儿又突然开口大夸我家煜哥,想来刑部最厉害的大人也无法让人这么轻易翻供…”
“你,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
被一再下面子,王举的脸也难看起来。
“我又没说王夫子肥胖如猪出蠢笨如牛,王夫子何故动怒?怎么?王夫子也是知道自己,才生气?那怪的着我?那得怪你娘和你爹?”
“你?你骂我,我认着,可你骂我高堂双手做什么?!我王家世世代代舍弃朝堂宁愿屈居教书育人,岂能?”
“我骂的是你爹娘没教好你?跟王家有什么关系?据我所知,令堂似乎曾因舞弊被抹除功名,令堂逼的母家嫂子难产,这样的人,也配称王家人?”
“你?!你休要胡说八道,污蔑…”
王举都要气疯了,抬起手就对准裴九娘,却被齐管事及时拉住。
王举却不依不饶,“她侮辱家父家母,我如何能忍?”
“我王家人岂能让她这般羞辱?”
众人闻言,未觉得裴九娘有不妥之处。
“侯夫人,纵然王夫子言行有失,得罪了你,来罪了贵公子,那你的确不该论及父母…”
“就是,王家乃天下学子之师,不管太学还是京城以及地方书院都有王家人…”
“可不是,得罪了王家,就是得罪了全天下读书人…”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替他说话,王举心里的火气才消了些,满是得意的看着裴九娘。
裴九娘也没想到这些人零散如此是非不分,先前王举公然调戏她,他们不说话,后来要对她动手,他们不说话,现在,她不过是说事实,他们就开始说她过了。
她笑看这些说教的人,突然明白了,王家子弟占据半壁西席,以后求学都离不开王家。
他们就算知道王举有错,也会因为利益,而公然偏颇。
想着,裴九娘笑了。
“好,好一个王家,只是他王家难道就公道了?不说别的,就说眼前这位王夫子,你可敢说你的功名是自己得来的?”
闻言,王举一怔,本能的一慌,旋即大声呵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虽然不才,年逾二十还只是秀才,可也是我寒窗苦读,我只是不想做官,喜欢教书育人,等我…”
“那你可敢跟我儿一比?”
裴九娘握住煜哥的手,大声道。
“你不是说我儿是傻子,如果他能赢了你,是不是就证明痴傻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