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应太大。
几乎是放下了一切身段,将下巴抵抗在她的肩上,像一只受过伤害的小狗,而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三合社主宰者。
许肆看着他的模样,有些心脏发软发柔,却没有退缩半步。
她没有说假话。
她想起的就是他,嗓音一样,身份一样,相貌都是如此的相同,仿佛时光从未倒疯狂退过。
除了头发颜色,性格些许有些变化。
除了……
她想起的那个裴枕,并不喜欢她,还跟她有仇。
许肆不可能告诉他,她的接近,她的慈爱,她的关怀和爱护都是别有用心,是利用他当年的弱小,来获取他未来的拥护。
但其他的……
她轻轻蜷缩手指,似乎这样,就可以隔着皮肉,去安抚着那颗狂乱的心脏,嗓音也渐渐柔软下来。
“阿枕,我没说假话,我想的是你,如果我说的是假话,那就让我众叛亲离,直接破产好了,你知道的,这对我来说是最大的惩罚。”
裴枕凝望她的眼睛,一探到底,深沉的窥见她的灵魂,想要找出一丝破绽,与说谎留下的痕迹。
可是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
她看得不该是他。
裴枕很确定这一点,不会看错。
所以,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他一动不动,眼眸倒映出许肆那张明媚潋滟的脸,忽然又冷静下来,最后弯起唇角笑了,嗓音前所未有的缥缈清浅:
“我信你。”
不急。
他总有机会弄清这一切。
弄清楚她的接近,到底抱有什么目的,弄清楚为什么她明明在看别人,却又说是他。
这个世界上。
难不成还有第二个他么?
或者……
呵,可真有意思。
——
不知道为什么。
在说他出那一句:“我信你”的时候。
许肆感觉自己躲在躯壳里的灵魂,都忍不住瑟缩了一秒,有一种所思所想被看透了的颤栗,第六感又开始惊叫,让她想要仓惶逃跑。
可明明她才是这场谈话的主导者。
她为什么要跑?
许肆愣了愣,回过神来,垂眸看着那只被他摁在胸膛前的手,似乎想起了什么,下意识挣脱开他的手,皱眉,撩开他银白色的头发,开始专心致志去揭他的衣服。
上次从地下城逃离,他的伤口还是鲜血淋漓的。
这次不知道好没好,居然又扯着她的手往上放。
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口还能好吗?
茶室里静静悄悄的,烟草的香味与某种燃烧过后的木质香调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让人身心舒适的味道。
裴枕盯着她的动作看了两秒。
手指无意识的转动了手上的扳指,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快被扯开了,才伸出手制止了这个动作。
“这么突然?”他微笑着,缓缓说了一句:“在这里做这种事,会被看到吧?”
许肆一顿,挑眉解释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想看你的伤。”
裴枕偏头,慵懒的拉扯衣料,眸光如同装进了地下城汹涌的海,却被隐藏在浅灰颜色里,影影绰绰透着笑意。
“其实就算你有那个意思,我也没所谓的。”
许肆咬了咬下唇,气笑了。
从他身上起来,顺带摸出了一张房卡,“注意影响,我一会去你房间看,我包里有伤药,葛管家怕我被暗杀,特意放的。”
他挑了挑眉梢,蛊惑似地说:
“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