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消费一共一千八百五十七。
“多少？”
刘丰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千八百五十七。”
身穿制服的收银员恭恭敬敬的又报了一遍。
“……怎么这么多？会，会不会是弄错了？我们就三个人，就，就洗澡，搓背……还有那个，按按摩。”
刘丰一着急，说话都有些结巴。
“先生，不会错，我们这里都有消费记录，您三位洗澡，一共消费二百五十七元，另外有两位在三楼按摩，选的是八百元一位的套餐。”
收银员不急不慢地对刘丰解释道。
“……”
刘丰的心沉了下去，他转头看外面，隔着大富豪洗浴中心的玻璃门，于立忠驾驶着那辆红色的桑塔纳轿车缓缓驶出了停车场。
“我……我能打个电话吗？”
刘丰艰难地对收银员说道。
这个时间，赵群已经喝得有些醉了，刘丰的传呼打过去，等了二十多分钟，赵群才回过来。
“你现在马上凑一千块钱送到大富豪洗浴中心来。”
刘丰等得心烦，接通电话就直接说道。
“你妈你谁啊？我给你送钱！”
赵群在电话里骂道。
“我是刘丰，快点，我走不了了！”
刘丰着急地说道。
“刘丰……你去大富豪干啥了？花一千块钱？”
赵群在电话里愣了一下，笑着说道。
“……你快点凑钱，少说没用的。”
“我没工夫去，我酒还没喝完呢！”
“赵群！我告诉你，今天晚上你只要是没死，就赶紧想办法给我凑钱！”
刘丰说着，突然上了火气，也没再听赵群啰嗦，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妈的！我还想知道干啥花了这一千八百多块钱呢！
刘丰放下电话在心里骂道。
刘丰的脾气好，很少有在朋友面前失态的时候，赵群听刘丰在电话里的语气，知道是真遇上事了，就算喝得半醉也不敢怠慢，回到酒桌上凑了凑，凑够了一千块钱，打了出租就赶了过来。
“卧槽！你这消费档次见涨啊……”
赵群一见到刘丰就调侃道，可看见刘丰的脸色阴沉，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刘丰把赵群拿来的钱和自己身上的凑在一起，总算把洗浴中心的账给结了。
赵群和刘丰一起走出大富豪，站在门口的台阶上，赵群还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出啥事了？”
“……没啥事。”
刘丰迟疑了一下说道。
刘丰听出赵群的意思，是问自己是不是被勒索，可惜不是。
现在的刘丰情绪很低落，他甚至怀疑自己被那个杨校长和于立忠耍了，光一个考察考察，不要说合同，连个口头承诺都没有，就这么作了自己一千多块钱！
“没事我走了，那边还没完事呢！”
赵群说道。
“嗯。”
刘丰应了一声。
赵群走出几步，又回过身来问了一句：
“那钱你得快点还我，那是我借别人的。”
“嗯，知道。”
刘丰答应道。
“你怎么走？我叫辆出租捎着你？”
赵群问道。
“……”
刘丰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赵群坐出租车走了，刘丰沿着路边的人行道慢慢走着。
今天这一天，刘丰怎么就觉得昏头昏脑的，他想理理清楚。
上午先是中医院的大夫不给他开药了，回家和周静吵架，再后来，刘琳给他打传呼，说是店里有人来看机械……
这两人不是骗子吧？要不怎么会中午吃饭还装模作样，晚上狠狠地来这么一刀……
可那个于立忠他见过，刘丰凝神去想这个于立忠，忽然发现于立忠他确定见过，可是不是淄城中学的后勤科长，他越想越不确定了。
……
六月的午夜，还有些凉意，可刘丰心里烦躁，竟然走出了一身的汗。
刘丰走的方向，是往公司去的方向，他下午坐于立忠的车去的大富豪，自行车还在公司。
“咔啦。”
刘丰刚走到近处，突然听到咔啦一声响，像是关门的声音。
紧接着，刘丰看见从已经黑了灯的聚缘饭庄门口的台阶上下来两个人，一男一女。
那个个子高的，身子有些佝偻，一看就是饭店的老板焦立春。
另一个，身材有些矮小，刘丰远远看着，有点像饭店里那个矮个子服务员。
刘丰忽然觉得自己撞破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就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焦立春站在那里，火光一闪，好像是点了一支烟，他站在那里，看着女人推着自行车走上人行道，还挥了挥手。
女人骑上自行车走了，看背影，刘丰确定，就是那个女服务员。
“焦老板，还没走啊？”
刘丰走过去招呼了一声。
“……嗯，有点事儿，”焦立春应了一声，又问刘丰：“你这么晚了还过来？”
“刚把客户送走，回来骑车。”
刘丰说着，走到自家的公司门前，掏出钥匙开锁。
“那两个人才走？”
焦立春有些意外地说道，随即走过来，跟在刘丰后面进了门。
“嗯。”
刘丰应了一声，走到桌旁，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走了一路，太渴了。
“还有吗？我喝点，刚才都没顾上喝水。”
焦立春说着，自己就去拿桌上的茶壶，刘丰连忙阻止。
“没了，我再添点水。”
刘丰说着，拿起地上的暖瓶给茶壶续满水，又给焦立春拿了一个新的纸杯。
“坐。”
刘丰让道。
焦立春也没客气，把手里抽完的烟屁股扔到门外，坐在刘丰对面的椅子上，掏出烟盒，给刘丰递了一支，俩人都点上了。
“你们干这个也不容易，弄到这么晚。”
焦立春没话找话地说道。
“……都不容易，那个，焦老板，那个饭钱我明天给你，今天身上没钱了。”
刘丰忽然想起，中午在聚缘饭庄吃的饭还没付钱呢！
“嗨！着啥急？刘经理，我可不是来找你要钱的。”
焦立春笑着说道。
刘丰也笑了。
“我看中午那俩人不错，吃饭也规矩，谈的怎么样？”
焦立春问道。
“……唉。”
刘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中午的时候，他和焦立春的看法一样，现在不一样了。
“怎么了？叹什么气？出啥事了？”
焦立春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他问道。
“……今天，妈的，办臭了事了。”
刘丰犹豫了一下说道。
刘丰心里堵得慌，他走了一路都没疏通好，想到回家也不可能和周静说，还不如对着一个不相干的人唠叨唠叨，心里说不定能松快一些。
“今天那俩人，下午非说要去按摩，我就领着他们去了大富豪了，妈的，啥都没定，一把就宰了我将近两千块钱。”
刘丰恨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