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县令这才将视线落到沈念身上,待看到她一头银发后,他浑身一震。
如触电般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您…您是…?”
沈念心道一声糟糕,忘记了自己这满头银发了。
她朝严少轩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可严少轩也没有办法,那就只能抵死不认了。
“没错,王大人,我就是久仰您大名的小沈阳。”
王县令:“?”
沈念凑上前去,握着王县令有些颤抖的手,“王大人,今日前来是想和您讨教一下王公子的教育问题,我们在街上遇见王公子,惊为天人,又听闻王公子受您教导,所以今日特来拜访您。”
严少轩抬手,捂住额头,他都不知道这国师到底在说些什么。
王县令的视线在两人的身上逡巡一番,心里认定,这必定是近日在皇上跟前炙手可热的国师。
他那刚正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那抽搐的嘴角,让沈念握着的手松了松。
“我靠,这人笑的真恐怖。”
系统在空间里看着这王县令的笑容,也跟着哈哈大笑,“他好像那画皮鬼啊,嘴角这笑好诡异。”
沈念十分赞同系统这说法,她松开握着王县令的手,退后几步,站直身子。
望向王县令,还没开口,就被那王县令抢了先。
他疾步走到王虎跟前,抬手照着王虎的后脑勺就是一个大比兜,打得王虎抱头鼠窜。
“姑父,你干嘛呀?怎么突然打我?”
王县令看着他逃窜的身影,咬牙切齿,“老子跟你说了好几遍了,不要在外面为非作歹,要是哪天踢到铁板,老子都保不住你!”
严少轩和沈念对视一眼,心道这人还真是老狐狸,这三言两语就将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两人站在原地,并没有阻拦的意思,而那王县令则举着手追在王虎身后,一副要将他打死的样子。
“姑…姑父,姑父,你别打了,我朋友还在呢。”
王县令闻言脚步更快,嘴里还一直在骂骂咧咧。
追逐一会儿,王县令率先停下了脚步,他扶着桌子,气喘吁吁的看着王虎,“你…你小子,体能倒是不错。”
沈念心想就这么几步,您喘成这样,不能说他体能好,只能说你体能差。
王县令说这话时,偷偷瞄了沈念和严少轩一眼,见两人没有任何反应。
他举起巴掌,想再打王虎几下。
王虎却一个箭步躲到沈念他们身后,趴在沈念肩上,探出头来,“姑父,别打了,再打就得打傻了。”
王县令翻了个白眼,“不打你也不算聪明,万一就这两巴掌将你那根筋打通了呢?”
王虎委屈的瘪瘪嘴,“要是能打通,我娘早就把我打通了,还用得着您?”
王县令一噎,知晓王虎这说的是事实。
他和王虎的姑姑从小青梅竹马,这王虎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原本还算不错的孩子在几次考试中失利,就再也没了上进的心思,反而每天游手好闲,在那街上和小混混勾肩搭背的。
不过还好,他没有做出什么。无法挽救的浑事,最多就是敲诈一些富绅的钱财,事后,他也让人弥补了那些富绅。
如此说来,他居然都没祸害过百姓。
他们这里离皇城不远,若欺压百姓的事,传到皇城,那他不仅乌纱帽保不住,连项上人头也保不住。
眼看王县令演的起劲,沈念不得不出声搭戏,“王大人,王兄还小,需要您多教导他。您这非打即骂的,这不是磨了我王兄的锐气嘛。”
王县令呼出一口气,“我也不想打他,可这不成器的家伙,几次考试不成后,竟然和人在外面鬼混,之前他可不是这样子的。”
沈念斜瞟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王虎,看他这样子,能考上才怪了。
秦朝的考试制度虽然不像后代那样,但能当官的相貌都还算端正,而这王虎的长相,只能说,能看。
王县令发现沈念在观察王虎,他心头一喜,若是这位大人能看上他侄子,那就是他侄子天大的造化呀。
可惜沈念只是在心中吐槽王虎的长相,并没有对他起什么惜才之心,而且这王虎在沈念看来也不算是才。
王虎一听他姑父又开始数落自己,心头也起了一股火气,“我才没有跟那些人鬼混呢!我只是跟他们打听,杏花村有没有地可以租赁,我租了块地种东西。”
王县令一听他顶嘴,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你还说你不是在鬼混,种什么东西,你一个书生,还会种东西啊?你就知道拿这种话来糊弄我和你姑姑。”
王虎气的跳脚,“我哪糊弄你们了?不信你们自己去问!我读不了书,我还不能种地吗?”
严少轩看向王虎的眼神变了变,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有此等志气。
虽然没有考上功名,但也没有气馁,反而放下自己的身段,去做多数人都不愿做的农活。
沈念的眼中也出现一抹欣赏,“总有人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在我看来却不是这样的。”
“若大家都去读书,那这地就没人种了,没人种地,我们又吃什么呢?所以读书和种地都一样重要。若你能读完书之后去种地,比那些读完书,只想考功名的人厉害不少。毕竟大多数人都不能放下自己的面子,去干那些他们看不起的脏活累活。”
王虎和王县令没想到,沈念会突然出声夸赞王虎。
一人惊讶一人狂喜。
王虎的脸突然就红透了,他有些结巴的说道,“哪…哪有你说的那么那么好。”
沈念轻笑一声,“那只是你自己觉得,但在我看来,你这人确实不错。”
王虎对上沈念带笑的双眼,连脖子都红了起来。
“我…我…”
他支吾半天,没说出其他话来。
严少轩没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人确实不错,之前是我们错看你了。”
王虎挠挠头,“但是我想要你们的钱是真的。”
大堂里霎时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