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薇揣着一个颗热血心肠来探望,谁知裴翊全然无动于衷,甚至说道:“劳薇妹妹惦记,正好想告诉薇妹妹一声,既然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就不劳薇妹妹辛苦,继续住在燕王府上替我诊治了。”
秦白薇感受到裴翊话语里的冷意,身子一晃,险些站不住,嗫嚅道:“翊哥哥就如此见不得我出现吗?”
裴静柔也站出来说道:“大哥说这话未免也太无情了些,秦姐姐为了大哥的身体,不顾自己女儿家的名誉,请了太后的懿旨上府来给大哥医治,大哥如今身体好了就要卸磨杀驴了?人还没进燕王府你就开始赶人了?”
林氏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柔儿说的是,反正府上也不缺一口饭吃,翊儿的身体刚恢复,就让秦姑娘再多住几日,再给翊儿好好看看才是。”
裴渊自也是看出了秦白薇的心思,可柔姐儿说的也不错,翊儿不该如此着急就要赶人家走,见秦白薇一个小姑娘有些下不来台,便说道:“秦姑娘你且多住几日便是。”
谢知禅心里只觉好笑,裴翊的身体分明是她给治好的,关秦白薇啥事?
就秦白薇那时不时来摸摸脉,只开些可有可无的补药方子,裴翊的身体就能恢复了?
尤其秦白薇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声不吭的,接受了裴翊的身体恢复有她的功劳的说法,她就更加来气。
扔下一句“我累了,要先回去睡一觉”,就径直回了听雪居去。
裴翊见父王都说了话,暂时也赶不走秦白薇,只觉烦闷,也不想在此多待,对裴渊说了句:“我先回院中洗漱休息片刻,父王若有事找我,晚上再派个人到听雪居来唤我。”
说罢,回了听雪居去。
裴静语也心安地回了自己院中。
裴渊想着得去祠堂给纪晚韵上炷香,感谢她保佑翊儿。
裴南松欢呼着“不用读书了练武”,回了自己院中。
燕王府影壁前便只剩了林氏,裴静柔,秦白薇三人。
林氏看着秦白薇眼中那恋恋不舍的情愫,意有所指的笑道:“秦姑娘且安心住下,有的人也该好好把握才是。”
凭她女人的直觉,世子妃对裴翊必然是有些情愫的,有个情敌在府上跟她斗一斗也好。
她如此的不顺心,为什么要让他们安分?
说罢,带着裴静柔回了自己院中。
裴翊回到听雪居中,走进主卧,掀开珠帘,看了一眼窗边小榻,梳妆台,床边小榻,皆不见人影,想着大概是到浴室洗澡去了。
便走到浴室门口,果然见人坐在浴池中,只露着一个光洁的臂膀在外。
他忍不住得意地问道:“生气了?”
谢知禅回头瞪了裴翊一眼:“谁生气了?有青梅竹马关心裴世子,我生什么气?”
裴翊听着她话里的醋味反而愈加开心,笑道:“没生气,你跑这么快?你以前可是毫不在意的来着,还老想把我独自扔给她。”
谢知禅便将手中的湿毛巾往裴翊脚下一扔,道:“对,我就是生气了!我这人小气得很,既然你都盖棺定论了是我的人,别人就连惦记也不许了!”
裴翊捡了毛巾,脸上是收不住的笑,说道:“你放心,别人再惦记我,我也只会是你的人。”
谢知禅伸手道:“男人的话最是不可信了。把毛巾还给我。”
裴翊捏着毛巾,笑道:“世子妃可要我伺候你洗浴?”
谢知禅脸一红,忙拒绝道:“别!你帮我,我还洗什么澡!”
裴翊便笑得胸腔都震动起来,将毛巾扔回了浴池中,转身出去了。
当日,林氏虽心中有气,可燕王府中的庶务都是她做主,到底是忍着气指挥人将府中的白绸都撤了。
裴渊又趁着天黑前,去宫中走了一趟,将事情原委都给说了一遍,也把改立裴南松的圣旨送了回去。
毕竟裴翊没死,景德帝这圣旨也不得不收回。
对于裴翊身体恢复的事情,景德帝也觉震惊,让裴翊第二日定要上朝,让他好生看看。
裴渊回府就唤了裴翊去书房,将景德帝的口谕说了,才问裴翊道:“你跟世子妃为何会落入悬崖?”
裴翊脸色一沉,说道:“有人在林中刺杀我们,世子妃的马匹发了疯,带着我们跑到了悬崖边,又有刺客向我们射了一箭,我们便掉了下去。我现在暂时不知道这些刺客都是谁派出来的,只能确定不只一批人。”
裴渊拳头在桌面上一拍,怒道:“简直是欺人太甚!我们燕王府都说了不会站任何一位皇子,只效忠朝廷,他们定是害怕你倒向了对方的阵营才想要除掉你。”
裴翊不置可否,但这些事情即便他父王知道了也无可奈何。他父王如今不过是一富贵闲王,裴翊也就不打算与他深谈下去。
两人不过随便说了一会儿话就散了。
第二日朝堂上,众人看着从马车上走上来的裴翊,都惊得合不拢嘴,有些人一直跟在裴翊后面,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像看什么怪物一样看着裴翊走进金銮殿中。
“那人是裴翊吧?我没看错吧?”
“应应该是吧。”说着话却揉了揉眼睛。
于是,这日朝会的重点便是,燕王府掉入万丈悬崖的世子竟然活着回来了,不仅活着回来了,本来瘫痪的身体居然全部好了。
刘琛跟章君泽在上朝时就看见了裴翊,二人就跟燕王府众人刚看见裴翊时一样,先怀疑他是鬼魂,确定不是鬼魂后,又问他掉下悬崖怎么活下来的?
章君泽是早就知道裴翊能站起来的事,倒没有问他这个问题,不过刘琛不知道,因此也抓着他问这个问题。
章君泽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跟裴翊说,只是赶着上朝,不得不忍下了,好不容易熬到下朝,今天竟下起了雨,就站在大殿外的门栏下,拉着裴翊跟他详谈了好一会儿。
等他终于舍得放裴翊离开,雨却是越下越大,章君泽捧着头就匆匆跑进了雨中。
裴翊也加快了些脚步,等他出宫来,已不见了章君泽的身影,就见谢知禅举着伞站在雨中,心里欣喜,阿缘如今都知道下雨了要来接他了。
再看见她面前还站着一人时,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他径直走过去,走入谢知禅的伞下,对对面的人说道:“陆大人下值了,怎么还不回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