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宥回家的时候,米栎并没有睡着。此时此刻,整个客厅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唯一的光源来自于厨房那微弱的灯光。
她被开门声惊扰,忽然回过头,手中还紧握着电话,她迟疑愣了一秒,迅速转过头去,对着电话说了一句:“那就这样吧。再见。”
随后米栎起身朝着邢宥走去。在这短暂的路程中,米栎成功地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当她走到邢宥面前时,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
她轻轻地接过邢宥手中的车钥匙,将其放在鞋柜上。而邢宥则低着头,专心地换着鞋子。这时,米栎微笑着开口说道:“你回来啦。”
邢宥缓缓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米栎的脸颊,顺口问道:“这么晚了还没睡啊?刚才在和谁打电话呢?”
“哦……是房屋中介。问我白天看的房子还满意吗?”米栎回答。
邢宥略挑了挑眉:“我听你下午电话里的口气像是很不满意?他还打过来问?”
米栎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是啊。我当场就回绝了,不过房屋中介应该是想做生意吧。你也知道现在市场不景气。买卖房屋的都在观望,他们大概是想从租房上面抽佣吧。”
邢宥点点头,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像是欣慰的笑容。
“你知道现在房产市场不好?看来找房产信息是用心了。”邢宥有些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所以现在不画画了,想转而做金融人士了?”
邢宥本是开玩笑的话,但米栎却认真地说:“我哪能跟你比呀。我就是觉得好玩儿。”
邢宥似乎没注意到她话语里的生涩,一路往厨房走。
“家里有什么吃的吗?”
米栎远远地说:“冰箱里还有没吃完的披萨。你晚上不是在和朋友吃饭吗?没吃饱?”
邢宥一边从冰箱里拿出披萨放进放盘子里,再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一边同时回答米栎:“你过来吧。陪我会儿。”
米栎放下刚刚拿起的电视遥控器,走去厨房里,陪邢宥。
邢宥从微波炉里拿出披萨,又从橱柜里拿出玻璃杯,起开啤酒倒进了杯子里。
米栎有些奇怪:“你晚上也没喝酒?”
米栎暗自思忖:男人说的吃饭不是吃饭喝酒的意思?
邢宥摇摇头:“没。要开车,所以就没有喝。”
他咬了口披萨,放回盘子里,目光在米栎脸上打量片刻,坦白道:“其实今天是苏航的葬礼。我怕你去了难过,就没告诉你。”
“对不起。我现在向你坦白。”邢宥伸手握住米栎的手,又说,“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嗯。”米栎理解到邢宥这样做是出于关心,她的情绪有些复杂。
邢宥却理解成米栎是因为自己没能参加苏航的葬礼而感到遗憾,他又抚摸着米栎的手,解释道:“等下个月,我们去给苏航扫墓。不过你别怕,按照苏航的意思,骨灰是海葬的。那个只是衣冠冢。”
米栎摇了摇头,揪着眉头:“没关系。我不怕。”
邢宥笑了笑,转移话题道:“肚子饿吗?要不要给你转杯牛奶。”
米栎有些天真地问:“为什么你喝啤酒,我却要喝牛奶?”
邢宥笑笑,还是从冰箱里倒了牛奶转好递给米栎。
米栎有些无语,但也只能端起杯子和邢宥碰了碰杯,喝起牛奶来。
“方瑞朗喝得烂醉,是我送他回家的。”邢宥随口说道。
“其实我这次突然辞职,觉得自己挺对不起方校长的。”邢宥提起方瑞朗,米栎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你以前认识方瑞朗吗?”邢宥试探道。
“当然不认识啦。”米栎笑着摇摇头,“上海的艺术圈那么大。我一个小小的毕业生,去哪里认识这样的大佬啊。”
邢宥笑笑:“说的也是。”
他对着米栎手里的杯子抬了抬下巴:“喏,喝完去睡觉吧。我吃完宵夜也要去洗澡了。”
……
第二天一早,米栎的电话一过八点就响了。她迷迷糊糊地接起来,这次真的是房屋中介,他在电话里笑着打哈哈:“米小姐,这么早打你电话,没打扰你休息吧。”
米栎眯着眼睛心想,知道打扰我,还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她没好气地回了句:“我都说了,你推荐的那些房子不着调,我也不要买什么法拍房。”
邢宥正在系衬衣扣子,他回头说了句:“谁要买法拍房?”
米栎冲他使劲摇了摇头,又对着电话语气不怎么样地说:“我的预算只有这么多,你搞错了我们不是那种富豪,一出手就是两千万的房子。”
说完,她就要挂电话,这时里面传来一句“租房!是租的!”
米栎手指停顿一下,挪开按键,又重新放回耳旁。
“米小姐,你还在吧。我手里真有一套装修好的别墅。完全符合你的要求,你现在有时间吗?最好现在就来看。这么紧俏的房子,我第一时间就通知您了。”中介发挥他的口才,又是一顿胡吹,“真的,这么好的房子,要是等九点挂上了平台,真是分分钟被人家定下来。”
说到这里,他又压低声音,说了句:“不瞒你说,我们平台的资源是全市共享,就我们门市部,上次来了个老外高管,就指定要租这样的别墅,带花园,带露台……”
“行了,你别说了。我现在马上过来。”米栎从床上蹦起来,风风火火地对着电话吼了一句,“你可别骗我,如果骗我你就死定了。”
“房屋中介啊?”邢宥一脸惊讶地看着米栎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洗手间和卧室间穿来穿去的,邢宥一把拦住米栎,“你急什么,我开车送你去。”
米栎却将邢宥推出卧室:“你昨天已经请假了,今天再不去公司,天下大乱了。不用管我,我自己去就成。”
邢宥耸了耸肩膀,回头说:“那好。有事打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