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走到地铁口了,小玲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将手机装进包里,然后做好准备去搭乘地铁。她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站在通道比较靠前的位置,因为她总是喜欢在车子一进站时就立刻冲上去。
然而,这一次却与以往完全不同,就在甬道里刚刚传来一阵气流的时候,她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进了黑暗之中。
小玲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已经身不由己地陷入了困境。紧接着,她听到身旁传来阵阵惊恐的呼喊声:“有人跳下去了!”“救命啊~”
那一刻,小玲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试图张嘴呼救,但呼啸而过的列车声如雷鸣般震耳欲聋,迅速淹没了她那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求救声。
在这惊心动魄的瞬间,一个念头闪过小玲的脑海——是有人故意将她推下了月台!在濒临死亡的边缘,她才恍然大悟。
......
“今天下午六时左右,地铁二号线发生一起紧急突发事件,致使该线路暂停运营两个小时......根据现场目击者描述,一名乘客在列车即将驶入站台的一刹那纵身跳下,从而引发此次事故......经初步调查,遇难者系外来务工人员......”
陈睿一脸阴郁地按下遥控器,关闭了正在播放的电视节目。此刻的他心情异常沉重,而电视新闻中不断播报的这条消息更是让他感到烦躁不安。
在照顾了林茹整整半年之后,她居然又一次以不告而别的方式,离开了他的生活。
陈睿觉得自己就像在捂一块捂不暖的冰块,可就算是冰,不也该捂出了水了吧?
而他却一点希望也看不到。
“我走了,不要找我,谢谢你半年来的照顾和陪伴。忘了我吧。林茹。”
陈睿摊开信纸又看了一遍,气恼地揉成一团扔向了墙角。
纸团敲击到墙壁又滚了两圈弹回来,陈睿对着那团纸看了好几眼,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蹲下去捡了起来。
他打开揉皱的纸再度一字一句地研读林茹的意思,又读了两遍之后,他负气地瘫软在椅子上,脚伸出去踢到了地上的空易拉罐发出了哐啷响声,在寂寞的夜里听上去格外的刺耳。
她去了哪里?陈睿在那之后找遍了林茹可能出现的地方,但一无所获……
邢宥从苏航的病房走出来,接了个电话,电话是Ada打来的,她在电话里说:“邢总,有个快递需要你签字的。”
“哪儿寄来的?”
“不知道啊。上面没写。”
“什么样的快递?”
“用文件袋装着。”
邢宥在脑子里盘算了一遍,随后说:“帮我代签了吧,印章在我办公桌上。”
“好,那我帮您签啦。”
邢宥挂上电话,主治医生正从办公室里出来,邢宥叫住了他。
“大夫。”他快走两步上前和医生说话。
“您好,大夫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想问问苏航的病情。”
医生点头转身又推开办公室的门,请邢宥进去。
医生表情严肃地看着邢宥说:“情况不容乐观。病人的求生意志很弱。若不是他原本身体底子还可以,恐怕……”
邢宥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难受极了,他紧紧握着座椅的扶手,感觉喉咙里涩得说不出话来。
“还有多久?”
当嗓子眼里挤出这句话时,这声音陌生得不像是邢宥自己的。
“最多两个月,快的话可能就是这个月的事。”
医生的话让邢宥握着座椅把手的指尖开始变白。
医生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病例本,说:“抱歉。”
邢宥的表情怔住了,似乎没有听到医生的话,自言自语道:“为什么?”
而这话在医生听来,却像是质问,他回答:“胰腺癌被称为万癌之王,它隐秘性强,早期难以发现,恶性程度高,这个病目前都没有特别有效的治疗方式……”
“用最好的药,用最新的技术,总之想尽一切办法治好苏航的病,钱不是问题。”邢宥有些激动的打断了医生的话。
医生抬起头看着邢宥,他的语气不算太好,也许听到过太多这样的话,也被无数的病人家属拜托过这样的事。
“钱不是万能的,不是有钱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我们医生只是客观的陈述病情,用我们的专业知识去对症下药,仅此而已。但是这个世上有很多棘手的疾病和连医生也无能为力的情况。这一点希望你能理解和体谅。”
邢宥抿紧嘴唇,他只有努力保持这个动作,眼泪才不会流下来,他虚弱得说:“医生,我明白了。你辛苦了。”
邢宥站起身向医生鞠了一躬,踉跄着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邢宥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门诊大厅,他在门诊大楼前对着垃圾桶抽了好几根烟,他迎风咳嗽了一下,忽然发现柳絮随风飘扬在空中,粘在他黑色的夹克衣襟上,他低头摘下一片柳絮,托在掌心没有来得及细看,又一阵风吹过,柳絮又飘散而去,他心中忽然因此而感到释然。
是否?生命本来就是那样的东西。
不知为何而来,又突然地消逝,对这个世界来说,什么也没留下……
邢宥颓废地把双手插进裤兜,怀着气愤又悲伤或许还掺杂着些无奈的心情走出了医院。
这个时候,他不需要正能量,如果总是在积极地看待一切,是否也是一种心理疾病?
邢宥回到公司,Ada 拿着文件迎上前去交给邢宥。
“邢总,这份就是刚才快递送过来的文件。”
邢宥心不在焉地接过文件袋,低头说了句:“好,知道了。”
Ada 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邢总,您还好吧?看您的脸色不太好。”
邢宥勉强笑了笑:“我没事,你去忙吧。”
Ada 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邢宥独自走进办公室,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苏航略带憨厚的笑容浮现在眼前,他忽然感到无力,这样陷在其中,也终归无济于事。
为了尽快投入工作状态,他快速的用手掌抹了一把脸,坐正了。
他拿起办公桌上的快递,前后翻了翻,寄件人上面写的是一串英文字符,翻译出来是中国上海外滩。
他所在的坐标就是外滩,这寄件人地址简直像是个恶作剧。
他沿着快递纸袋的边缘撕开,朝里面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纸张和文件,他又将快递袋子封口朝下往桌子的方向倒了倒。
忽然,一枚小小的黑色U盘掉落在了办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