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陈睿的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林茹踉踉跄跄的上了车。
陈睿摸了一下林茹的手,她手心凉透了,再看看她的表情,陈睿忽然攥紧了林茹的手心。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陈睿冲动地说。
“不是。”林茹立即否认。
“没有人欺负我。”林茹努力地放松表情,好让陈睿放心。
陈睿这才发现林茹只穿了一件高领衫,外面套了件敞领的白衬衫,她们女高管在冬天常有的装束。
不对,他记得林茹出门前拿了外套了。
“你的……外衣呢?”陈睿眉头紧锁。
刚才平息下去的怒气仿佛又要翻滚上来。
“我朋友喝醉了,那衣服落在外面了。”林茹忽然觉得自己的表达变得语无伦次起来,“陈睿,我们先去找衣服,我护照和钱包都在大衣里面,还有手机。”
陈睿显然一头雾水,但还是顺着林茹的意思问了一句:“衣服落在哪儿了?”
“垃圾桶里。”林茹补充道,“她吐我衣服上了。我看那衣服也洗不出来了,就扔了。”
陈睿看了看林茹,他实在不忍心责怪林茹,女孩子也许眼睛里揉不下沙子,可问题是衣服进了垃圾箱,还找的回吗?
“哪里的垃圾桶?”陈睿无奈地踩了一下油门。
林茹报了个地址。
陈睿把车停在路边的时候,抬头看见霓虹灯闪烁的两层小楼,眉头轻皱了一下。
林茹赶紧下车去翻垃圾桶,这会儿她倒不嫌脏了。陈睿摇了摇头,拨开林茹:“我来吧。”
他用力一拽将垃圾箱的从底下整个拖出来,没想到,在饮料瓶和纸巾之下,林茹的大衣竟然完好无损。
林茹高兴极了,她也顾不上脏,将衣服摊在地上摸衣服内袋。
钱包、手机,都还在,银行卡、身份证,都在。
手机关机了,大约是被陈睿打得没电了。
可是林茹摸遍了全身的口袋,唯独不见了护照。
“我护照不见了。”林茹面色凝重地看着陈睿。
陈睿将垃圾桶整个倒扣在地上,当晚的所有污秽整个呈现在两人面前。
——饮料瓶、纸巾、果皮、口罩、烟蒂,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了。
陈睿从里面拎出一只一次性筷子,对着垃圾堆拨了拨。又拨了拨,除了污秽还是污秽。
林茹一屁股坐在地上,灰心地说:“完了。明天去不了了。”
“会不会是没有带出来?”陈睿说。
怀着一丁点儿希望,两人到了家里又是一通翻箱倒柜,折腾到三点,彻底绝望了。
没有护照肯定是走不了了。
可是经历了惊魂一夜的林茹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她越想越觉得此事蹊跷。可是比这件事的蹊跷性更令人恼火的是,她明天不得不和严立仁说这件事。
他要是知道她连本护照都管不住,势必要怀疑她的能力。怀疑她的能力,势必要动摇提拔她的决心了。
在混乱思绪间,林茹迷迷糊糊的,几乎一夜未眠,早晨起床顶着两个黑眼圈。
陈睿心疼地说:“今天坐我车吧。别挤地铁了。”
老实说,她的公寓就在地铁站旁,坐地铁更快,而且为了不和陈睿同时进公司,他们都是分开走。
今天,连女强人林茹都遭不住,轻微地点了点头。
陈睿高兴地亲了亲她,说:“到了停车场,你先下车。我在车里坐一会儿再上来。”
林茹又点了点头,一路上,陈睿大约是怕她闷,又怕她担心工作失误,一直故作轻松地开导她。
“小茹,补办护照很快的。加急的话两个礼拜。”
林茹想:两个礼拜,黄花菜都凉了。
可是她不想打击陈睿,勉强地笑了笑。
陈睿说:“或者要不要我去和严董说,提议跟你一起去?一般公司出差不都是两个人吗?你还是经理,多加一个人,严董不会反对吧?”
林茹不知道这个话怎么接,一时间沉默了。
陈睿看看林茹的表情,这才想起昨晚林茹对他说的话。随即不好意思地笑笑,自我开解道:“如果是公司机密,应该是董事长直接任命的。肯定轮不上我这种小卡拉米吧。”
林茹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儿,给董秘去了电话。
上午十点左右,严立仁的电话过来了:“林茹,你上来一趟。”
林茹隔着电话都有些哆嗦,因为严董平时都叫她“小茹”。
严立仁见到林茹,有些激动地从老板椅里站起来。
“林茹啊林茹,你闯祸了!”
严立仁将一份认罪书扔在林茹面前。
林茹看了几行字,就全明白了。
那家伙将林茹全供出来了。就是她在天合找的线人。
“天合要告你窃取商业机密。”严立仁失望地看了林茹一眼,转过身,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这件事被我拦下来了。腆着一张老脸跟对方老总求情了!”
林茹哆哆嗦嗦地站在董事长室,只觉得天昏地暗,她脚上的高跟鞋,鞋跟晃了晃。
严立仁打开抽屉又从里面拿出一本护照,他交到林茹手里,林茹咬着嘴唇才勉强撑住。
她心中的重重疑团拨开云雾似的,她从来没有这么通透过,然而人在最聪明的时候,往往意味着她连完蛋也不远了。
“拿着。”严立仁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情。“该怎么做,你知道的吧?”
林茹咽了咽口水,攥紧手中的护照,沉重地走出了董事长室。
她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锁上门,默默地流了会儿眼泪,魂才像是重新回到了身躯。
她用力地抽了些纸巾,抹干眼泪,又补好妆,在电脑上开始敲击辞职信。
这就是职场,你想要的,你也曾经以为勤勉和努力就能争取到,可后来发现不如那些用了卑鄙手段的。
她曾经也是个天真的人。爱上过有妇之夫,可结果,人家只肯给她一个职位,而现在,她连最后的利用价值也耗尽了。
她,成了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