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栎,你一下午和Kevin去哪儿了?这山上有什么呀?”
邢嘉不知是兴奋还是何故,见到米栎就喋喋不休起来。
米栎在想心事,并不搭话。
邢嘉吃了个瘪,也只好开启静音模式。
直到米栎忽然叫了他一声:“邢嘉。”
邢嘉激动地差点把手电砸地上。
“嗯?”邢嘉声带发紧,简简单单一个字被他说的声音发颤。
因为刚才那一声“邢嘉”,米栎是叫得很认真的,感觉后面就该是有话说。
这荒山野岭,孤男寡女,米栎又支走了Kevin,她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呀!
相比声音,他的思绪更像脱缰的野马,幸好夜很黑,他脸上的红一瞬而逝。
“邢嘉,你了解邢老板吗?”
话说出口,米栎觉得有些许丢脸。自己为什么要问一个弟弟了不了解自己的亲哥哥。
原来人和人都一样,说起自己喜欢的人来,都一样的语无伦次。
邢嘉注意力没在这儿,他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他有些不屑地反问了一句:“他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这口气听上去就像是米栎刚才问那问题像是看不起他似的。
“那我问你。”米栎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他结婚了吗?”
……
片刻宁静之后,邢嘉突然凶巴巴地冲米栎大喊:“米栎,你问这干嘛啊!”
邢嘉懊丧地抱住自己,哗的一下蹲了下去,手电的光,就这样漫无目的地一阵乱扫。
像彼此此刻的心情。
米栎被邢嘉的反应吓到了,想到Kevin白天那个失控的拥抱,米栎有些发慌。
这年头,怎么男人比女人还要纯情了!
她只是问问……
邢嘉拉着哭腔哀嚎:“他大了你这么多,你为什么要喜欢他呀!”
那么多?
“你还小我两岁,他能大我多少啊?”米栎紧蹙眉头,自言自语。
“哎,本来家丑不可外扬,可眼下,我不说你也不会死心。“邢嘉转头看了看米栎,将家族往事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我爸妈本没打算要二胎,那时候是计划生育的。但后来意外怀孕,出于对生命的尊重,他们决定把我留下来。那年我哥正在准备中考。也就是说,我哥上高一,我一岁。”邢嘉唉声叹气,“要换在古代,他都可以做你爹了。”
“啊!!”米栎站在原地,像是被封印住了,“那……”
“那什么!”邢嘉反问,“你还用再问他有没有结婚这件事吗?”
米栎一言不发,觉得自己像是个傻瓜。
米栎都不知道该说自己是眼神太差还是眼光太差了。
十四岁!他三十七岁了!
可他顶多看上去才三十出头。
米栎忽然就哭了。
眼泪来得难以预料,直不顾一切地往下坠落。
她究竟是在哀悼自己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凋零的爱情?
亦或是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米栎根本无言面对邢嘉,她难堪地举起胳膊转过身,可眼泪就像坏了的水闸,根本不受理智的操控。
“哎~你别哭呀!”邢嘉手足无措起来。
他想去拉她,米栎自弃地扭动身体,甩开了邢嘉的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邢宥了?”
邢嘉说:“是!……不是!”
邢嘉脱口而出的说辞和慌忙的掩饰都叫米栎越发难堪!
“那你们是不是一直都在看我的笑话?”米栎哭得更急了。
“诶哟,米栎你别这么想,没有人笑话你!”邢嘉围着米栎团团转,不知该怎么劝!
就在邢嘉快急疯了的时候,邢宥的电话打来了:“邢嘉,你接到米栎了吗?Kevin说……你们两个在一起?”
“哥!”邢嘉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哥,米栎她……”
隔着话筒,邢宥都听出了情况不妙!
“你把电话给她。”邢宥说。
别人的话他或许不信,但哥哥的话,他无条件服从,邢嘉开了免提,米栎在听到邢宥的声音时,突然刹住了哭泣。
“米栎。”邢宥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像一句魔咒,米栎就是无法对他的声音任性。
“米栎,你还不回来,是要我来接你吗?”邢宥说。
邢嘉傻眼了,他看看米栎的表情,米栎的表情也像是听错了似的。
沉默的片刻,电话里静的只有电流声。
还有电话这头米栎的呼吸声。
“……没有。”米栎平静地回答,“我现在回来了。”
因为怕邢宥听出她哭过,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而且放慢了语速。
“嗯。”邢宥像是没有怀疑,“那就好。我在店里等你……等你回来吃饭。”
挂了电话,米栎胡乱地掏出包里的纸巾擦干了眼泪,又把束起的马尾放下来,掩盖红肿的眼眶。
“走吧。”她对邢嘉说,“我没事了。”
邢嘉不明所以,他不懂米栎,就像一切不懂女生为何哭泣的男生一样。
他甚至不敢再对米栎说话,就像Kevin说的,此后的一路上,他就只是默默地做个“护花使者”。
一直走到红灯笼的光依稀摇曳在夜色中的时候,米栎对邢嘉说:“刚才的事,可不可以不要对邢宥说?”
邢嘉终于懂了,他使劲地点头:“我保证,我不会说的。”
“嗯!”红光里,米栎努力地朝邢嘉微笑了一下。
邢嘉只觉得那一笑包含着无限心酸。
推开院门,邢宥就在前院候着,他远远看见米栎过来,朝她略略地点了点头。
米栎经过他身旁的时候,破天荒闻到了一股烟味。
邢嘉看到邢宥有些尴尬,他喊了一声“哥”,眉眼里有些难以名状的东西,邢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也去洗洗手,去餐厅吃饭。”
“这个点了,厨房下班了吧?”
“留了菜了。”邢宥说。
片刻后,米栎和邢嘉走进餐厅,发现Kevin也坐在那里,等他们。
Kevin像是已经消化了情绪,看到两人进来,站起来打了声招呼。
他也没有扫兴地问他们为什么这么点路走了这么久。
餐厅的光比外面亮多了。
纵然米栎掩饰得再好,眼圈的红肿依然逃不过Kevin的眼睛。
但Kevin不是邢嘉,起码他装作没看见,而且刻意提高了音量说:“谢谢大家来给我送行。米栎、邢嘉,还有邢老板,我们今天都喝一点吧。”
店里卖的酒是餐厅大厨自己酿的米酒,邢宥给每个人的玻璃杯里的都打了二两酒,他们便都入乡随俗地碰了碰酒杯,才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