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的话,夏亦姝只怔怔望着他不语,眼角仍流着泪,一滴接一滴,似要流到贺文州心里。
他心软地叹气道,“好了,你不想说就不说......”
见他如此迁就,眼神似一汪清水温柔地包裹着她,夏亦姝不知为何,眼眶里的泪越蓄越多,最终化成两股小溪哗啦啦倾泻而出。
她似要将这几日受的苦,受的惊吓,还有方才迫不得已赴死的恐惧都一一发泄出来。
不一会儿,洞内便响起抽抽噎噎的哭泣声。
贺文州听着这声音,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要碎成了两瓣。
她受的那些委屈,那些苦楚......都从这泪水,这哭声中传递到他心里......
他无声地抱紧了夏亦姝,将她的身影全置于自己的羽翼下,让她能紧紧依靠自己。
他想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她——不用害怕,我在这,我会一直在这守着你......
静谧阴冷的洞穴中,两人一人默默哭泣,一人无声紧紧抱着另一人,如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并蒂莲,诉说着彼此的心事......
夏亦姝哭了一阵,觉得心情没那么难受了,于是便慢慢止了泪。
但这时她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严丝密缝地嵌在贺文州的怀抱中,且两人还只穿了一层仅能蔽体的单衣。
她靠在贺文州怀中,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耳边传来他有力强健的心跳声,鼻尖也全是他身上的气息。
夏亦姝觉察两人如此亲密,白皙的脸颊不由通红一片。
她稍微挣了挣,想从贺文州怀中出来,不想却惊动了他。
只见他低头看着她,目光一下变得紧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夏亦姝不敢与他对视,她连忙垂下眼睫,声音如蚊子似的哼了一声。
“没有,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闻言,贺文州却坚决地拒绝了她。
“不行!现在你的身体还未脱离危险,外面还是很冷,若你再次受凉冻着了怎么办!”
夏亦姝听出他语气中的冷硬,心里顿时有了委屈,于是骤然抬眸看向他,唇也无意识地嘟了起来。
贺文州不防突然对上她含着委屈的眸子,感觉胸口瞬间如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变得又痒又麻。
他眼神忽而变得飘忽起来,视线又触及她面上艳如胭脂的红霞,心底似乎明白了什么。
只听啪的一声,耳边似乎传来开花的声音......
瞬间,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似乎浸泡在一股巨大的喜悦之中。
而这股喜悦在触及她时又瞬间化为一腔无可诉说的温柔......
夏亦姝见贺文州突然目光灼灼盯着她,而那里面似乎藏着无穷无尽的情意,想一点点包裹她,侵蚀她......
她忽而感觉脸很热,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为打破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她随口问了一个问题。
“你怎么找到我的?”
见怀中人脸颊艳如红霞,贺文州明白她这是害羞了,意识到此,顿时觉得心尖如嗜了蜜,分外甜蜜。
于是他柔情似水地看着她的侧脸,回她道。
“我一直跟在方执的背后,见他往那边走去,我也往那边走去,幸好我的决定没错......”
听到方执的名字,夏亦姝的理智瞬间回来了许。
她忽而转目而望,声音带着些冷意,“那方执死没死?”
贺文州一愣,随后遗憾地摇头道,“我在水下并未发现他的踪影,那时我只顾找你,也没工夫管他的生死了......”
见她面色难看,他心疼地安慰道。
“你不用担心,这个时节他掉进水里,就算侥幸不死,也不一定熬得过彻夜的寒冷......”
听此,夏亦姝也只能说服自己方执会熬不过严寒,最终可能死在荒郊野外......
做好心里建设后,她不由又想起了之前那番遭遇,同时心底也有了些疑惑,于是她看了眼好说话的贺文州,直接问他道。
“你们怎么知道方执要逃跑,还提前埋伏在这?”
贺文州顿了一瞬,心中觉得这些事也没必要瞒着她了,遂解释道。
“我们的人一直盯着方执,对他的行踪不说了如指掌,但也知道大体的......但唯一没想到的是,他会带上你......”
夏亦姝点了点头,又问道。
“那为何方执要逃跑呢,还一直向北跑?”
听此贺文州冷笑一声,随后将最近朝廷发生的事说给了她听。
“至于他为何要向北逃,当然是因为他想投奔胡人......见三皇子倒台,他自然要重新找一个靠山!”
夏亦姝完全没想到她被方执幽闭的那几天竟会发生这么多事!
三皇子倒台,三皇子一党也树倒猢狲散,方执作为其中的一员自然要重新寻找出路,只是没想到他竟会投奔胡人!
不过这些事终究离她太遥远,她只是其中一个被牵连的小虾米,如今她逃出方执的桎梏,对这些朝廷之事也只是幽幽叹一口气罢了......
后来夏亦姝又问了些问题,贺文州也未隐瞒她,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她。
最后太阳升起来了,阳光笼罩大地,外面反而比洞内更为暖和。
于是贺文州决定带夏亦姝离开这里。
因夏亦姝的身子还未完全恢复,故贺文州背着她走。
两人一边走,贺文州还会在走过的地方留下一点痕迹,让找他们的人能据此跟上来。
大概走了多久呢,夏亦姝也不知道......但她见贺文州累得气喘吁吁,满脸满身全是成溪的汗水。
于是她很心疼,几次三番想下来自己走,但无一例外都被贺文州拒绝了。
就这样两人走了一上午,幸而在正午时分,阳光最热烈之时,贺文州的下属找到了他们。
好在这些下属也知道自家头领对这女人的重视,见二人举止亲密,互相之间也未避讳旁人,他们纷纷目不斜视,闭言不语,只当一个呆呆的木头人。
最后经过半日的奔波,贺文州将她安置在附近一处最近的村镇,还派了两个人保护她。
随后在此地休息片刻后,他便又离开了,说是为确认方执的死讯。
因此,夏亦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