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翁睁着迷离的眼往下一瞅,果见一个面熟的小矮子站在他身前,于是粗声粗气道。
“你又是谁......为何站在我家门口?”
他一张虎口,迎面便一股难闻的酒气扑盖而来。
夏亦姝下意识屏住呼吸,同时心底略无奈,明白徐翁此时意识估计还不太清醒。
怪不得方才敲了好几下门里面都未有回声,恐怕之前喝了不少酒。
见他这副模样,夏亦姝不由担心今日的事最后能不能成。
想到这,她无声叹了口气。
“阿翁,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雀儿的朋友,前段时间刚来过的......”
为防徐翁听不清,夏亦姝特意提高了些声音。
“刚来过的......谁啊......老子不认识......”,徐翁摇摇头嘟囔着。
见他这副傻乎乎的模样,夏亦姝心里不由急了起来。
她忽而抬起手,将五根手指竖在他面前,大喊,
“五千两,还记得五千两吗?”
“五千两......”,徐翁挠挠头,开始慢慢回想,过了片刻,忽而狠狠一拍掌,大声道,“我想起来了......”
夏亦姝忽略被吓一跳的心,只睁大眼期待地看着他。
“我记起来了......你这小子还欠我五千两,是不是想趁我喝醉不还了......是不是啊——!”
徐翁狠狠盯着她,眸光带着冷冽的凶光,如刀剑似的,冷冷抵着她的咽喉。
夏亦姝一下被徐翁的目光唬住,她愣愣地盯着徐翁,额际渐渐沁出细密的冷汗,被风一吹,不由打了个冷颤。
正心惊畏惧时,她忽而捕捉到徐翁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瞬时明白他并没有醉得意识不清,而是在捉弄自己。
想到此,夏亦姝畏惧之情如流水般褪去,心中继而升起一股被捉弄的愤然。
她抬眸看向徐翁,冷然相对,
“阿翁,你这是糊涂了,怎能平白无故诬陷我呢,我这可有白纸黑字明晃晃写着,究竟是我欠你五千两还是其他,要不要咱再仔细看一看......”
听了这话,徐翁显然愣住了,他确实忘了还有这一遭。
当初签下那什么的契约,也是给这女娃娃一个颜面,毕竟五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这女娃娃又只是个在后院讨生活的小女娘,如何能筹得五千两。
说不定时日一久,她自己反而会主动放弃。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如今还不到半月,她便再次登门,出现在他眼前。
看她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定是已筹到了五千两。
徐翁不想就这么如她的意,于是便弄了这一出,要是能吓走她,那自然一切好说。
眼见即将成功,到头来却还是被这女娃娃看穿。
想到这,徐翁的脸色不由变得难看起来。
不过片刻,他便恢复清明的眼神,对着夏亦姝冷哼一声道,
“女娃娃你真筹到了五千两?”
此时两人已走到院内,正站在那棵绿意葱葱的老槐树下。
夏亦姝点点头,道,“自然。”
“你是怎么弄到五千两的......莫不是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徐翁忽然挑眉,兴致盎然道。
夏亦姝瞥了他一眼,回道。
“我能筹到五千两自是我的本事,但这一切绝对是正大光明,未用过什么手段。”
徐翁朗声一笑,“罢,你既有本事弄来五千两,那老头子我也不是什么出尔反尔之人,你把那钱给我,我之后自会帮你办事。”
夏亦姝见他说的笃定,遂解下身后所背之物,打开,将里面包裹的东西拿了出来。
看着夏亦姝手里捧着的细长的匣子,徐翁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夏亦姝看了他一眼,悠悠道,“这便是五千两......”
“废话,老头子我当然知道,我问的是里面装的什么!”徐翁有些不耐。
夏亦姝也没被他的语气吓到,语气依然从容道,“这里面是一幅画......”
“画?”
夏亦姝微微颔首。
见此徐翁微一转眼,语气带着质问,“女娃娃你说这画值五千两,我凭什么相信你?”
夏亦姝不慌不忙道,“这幅画的名字叫《春江图》,由前朝名家张遇所绘......阿翁你若是不信,可去市面上打听一下这画的价格,便可知画是否值五千两。”
徐翁仍表怀疑,“你说是前朝的名画这就是名画吗?万一是你拿假画来糊弄我怎么办?”
夏亦姝也不退不让,“阿翁若不信,自可将画拿去鉴定,看看这是真画还是假画!”
徐翁见她态度坚决,不闪不避,心里也不由信了几分,遂手一伸,对她道。
“行,那你把画给我,我自找人去鉴定,若是真货,那我立即帮你弄到你想要的......当然若是假的,我可看在雀儿的面上放过你这一次,但之后一别两宽,你也不要再来找我。”
夏亦姝看着徐翁伸到眼前的手,知道他大概是同意帮自己了......
不过,她并不打算现在就将画交给他。
徐翁手伸了半天,见对面没有半分动静,不由生起一丝恼怒,待要呵斥一番时,却见夏亦姝忽而开了口。
“阿翁,若要我将画给你,你得给我一样贵重的东西做抵押。”
徐翁看向夏亦姝,见她小脸绷紧,显然是在不放心什么。
他露齿一笑,黄黄的牙齿在阳光下更为显眼,道,
“女娃娃,现在是你求我办事,你咋还提上条件了!”
夏亦姝对上他的目光,
“虽是如此,就如阿翁会担心我给的是假货,我也会担心万一阿翁卷了画放了我的鸽子怎么办......我们都是首次交易,对彼此的人品还不熟悉......”
“况且......我出府一次不容易,也不知下次什么时候能出府,故而会担心得多一些,望阿翁谅解......”
说完这些后,夏亦姝就静静站在原地,等着他的回复。
她知道自己这些话有些冒犯,但就如她上面所说的那样,若没个抵押物在手,她心里实在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