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肚子饿的无法承受,人已经昏倒了多次,身体虚弱到经不起任何的折腾。
她还是果断地拒绝了。
“一个就一个,你赶紧吃。” 中年妇女也不好意思再多说下去。
看她的眼神,最大的渴望就是看见这个陌生的女孩将馒头吃下去,才有力气。
一股麦香飘进鼻孔,她深呼吸了一次,感觉胸口舒畅了许多。
掰开了一小块,放在唇边,抿了进去,似乎尝到了食物的美味,很快大口往下咽。
转眼间,一个馒头就不见了。
妇女又拿了一个,但没有说话。
阮香禅的右手放在了口袋,捏了捏皱巴巴的两张小小的纸币,吞下了无尽的口水,摇摇头。
“就一个,接着。” 妇女开始劝导,热心肠。
“饱了,阿姨,我胃不舒服,不能吃多,我还要去找工作,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说完阮香禅就掏出口袋里的5元钱,递给了妇女。
两个人你推我搡,很久以后,妇女还是没有办法,接下了她的钱,又给找了4元回去。
还想问些什么,又见对方已经朝前走去,就只好默默收拾自己的三轮车,准备沿街叫卖。
中年妇女骑上了三轮车,一步三回头,始终不放心,可是车越来越远了。
阮香禅仿佛想起了什么,对着就要消失的叫卖声喊道:“阿姨,怎么和你保持联系?”
“我在这条街做买卖20年了。” 妇女回答的很清脆,也很清楚。
一转眼,就不见人了。
阮香禅目送对方的背影,久久没有移步。
*
走吧!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面试,上天保佑吧!
说完,她双手合十胸前,朝天地做了一个礼拜,就朝那个工厂的门口走去。
工厂被铁闸门和围墙包围着,透过铁闸门,可以看见有工人在里面走动。
工厂不大,就几栋小楼。
铁闸门旁边有个保安室,里面无人,门也是紧闭的。
她认真地看招工启事。
1. 文员,大学毕业,年龄不大于35岁,身体健康。
2. 销售,大学毕业,年龄不限。
最下面是联系人,电话。
一想到前面136次面试被拒绝的场景,她就哆嗦。
这一次,又是大学毕业。
难道没有大学毕业就不可以做文员和销售了吗?
她的内心瞬间打起了退堂鼓,有种想走的感觉。
可是,口袋里只有14元了。
撑过最多两天,就成为流浪汉了。
其实,现在已经和流浪汉差不多,和那个老爷爷相比,还不如呢!
囊中羞涩的她只好硬着头皮拿起电话,打了过去。
意想不到的是,对方说,人正在外面,让在门口等一下,马上就回去面试。
听得出,声音温婉和蔼,一听就是一个好人。
和前136次面试的情况截然不同。
这又让她刹那恢复了一些自信。
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唯一的机会。
想到这些,她脸上终于露出了20天来难得的笑容。
原来上天关上一道门,一定会开一扇窗,天无绝人之路。
阮香禅靠在门口的铁闸门边,决定等。
她瞟了一眼招工启事,联系电话上的那个人姓顾,接电话的是个女人。
那一定是顾姐姐吧!
可是声音好像二妈的调子,对一定是阿姨吧!
“顾阿姨,您好,我是阮香禅,来自湖西,今年20岁,大学专业国际贸易。”她靠在墙上,自导自演的自我介绍都先演练上了。
“顾阿姨,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顾阿姨,工资多少都无所谓,只要有吃有住的。”
……
阮香禅不断演练着,她对这份工作看上去投入了全部的努力和准备。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过去。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机械表,那还是前继母走的时候给买的。
继母说,人在外不能没有手表,看个时间也方便一些,在继母的要求下,她收下了。
12:30分!
已经晌午了!
难怪肚子叫,头晕。
时间过的真快,一晃一天又过去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成。
阮香禅坐在地上,远离了铁闸门,选了一个角落的地方,望着全是工厂的对面和远方,一脸犯愁。
她每隔5分钟就会看一下手表。
然后抬头看向远方,在观望马路的尽头,渴望看见一个人,是来面试自己的。
可是等了很久,有人从身边走过,又离开,又有人来了。
就是没有一个人问过她。
这让她愈发焦虑和无助。
要是没有人面试,还得去继续找。
阮香禅的内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走了害怕找不到,不走更害怕没工作。
保安室一直是空的,铁闸门的地方没有人进出。
马路上偶尔有人骑着三轮车擦肩而过,人稀少。
工厂的烟囱都在冒烟,里面灯火通明,人在生产线上,看不见。
她坐不住了,站在门口不停地张望,打量着。
可是除了那几栋楼房,什么也看不清楚。
就像这个世界瞬间又变得那么冷漠,不给她一点回音,让她的心,越发冰冷。
该怎么办? 她在反问自己。
又坐回了那个小小的暗角落,人显得更渺小,不会被人发现。
再一次看了时间,15:59分。
太阳开始转向西边,还是很毒热,就连深城的天和湖西也一样,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似的。
她的衣服晒干了,不过散发浓浓的霉味,细闻,恶心。
鞋子底部也开裂了,明明都是平缓的大马路,怎么穿的裂开了缝隙?
难道是深城的马路上有刀痕?
阮香禅那明亮的黑眼睛盯着马路看,似乎想发现蛛丝马迹,很快,她失望了。
顺手脱掉了左脚上的鞋子,但没有扔出去。
她有意识地又看了时间,16:02分,太慢了。
才3分钟。
她希望快点过去,顾阿姨好早点回来面试,这样就能上班找到工作了。
随着太阳西下,人群出现在马路两侧,工厂的大门也在陆续敞开。
空旷的厂区很快人声鼎沸,就像换了一个地方,一个世界。
可是,
她在工厂之外,别人在工厂之内。
她和这些人之间,靠的那么近,似乎隔的又那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