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明完了态度,刘家老祖佝偻着身子,向着弘阳兰拱了拱手,然后便要转身离开。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再看刘修武哪怕一眼。
此刻的他脸上除了复杂之外,并无其他,但任何人都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明显的悲哀,即便这种情绪并未完全体现出来。
弘阳兰没有开口,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离去,只是在后者转身的刹那,她心下却有些迟疑了起来,眼中隐含着深意。
刘家老祖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弘阳兰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缓缓的走到了迟归晚和沈时意二人的身边,然后突然停了下来,看向二人。
一瞬间,迟归晚从那充斥着沧桑,却又显得清明的眼眸之中,看到了一丝异样的色彩。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上前一步挡在了沈时意的身前,满脸警惕之色的看着眼前这个比她强大了不知多少倍的老者。
沈时意也快速的反应了过来,昆吾剑陡然现身,只需要她心念一动便可向前横扫。
“刘道友……”
“弘道友不必多虑。”
弘阳兰自然注视着这一切,只是她刚刚开口,却见刘家老祖坦然的向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其稍安勿躁。
紧接着,他再次面向迟归晚二人,他对两人的反应并没有不满,只是看着面前两个天之骄女,让他不由感到唏嘘。
“二位小友,是老夫管教不严,才让族中后辈犯下大错。”
“老夫刘道蕴,虽德行有缺,可自问平生行事但求问心无愧则已,然那孽障所做之事天理不容,他既是我刘家后辈,老夫便有代后人赔罪之理。”
说到这里,在迟归晚和沈时意略有惊愕的目光之下,他语气顿了顿,然后从腰间取出一个崭新的储物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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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那储物袋就凭空出现到了迟归晚的手里,她连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都没发觉,手心处就多了这么个东西。
“这些,就当做我刘家向二位小友的赔礼,老夫一把年纪无法亲自负荆请罪,还望二位小友海涵。”
说罢,他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扭头就走。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来到自己那头夜琉鹿面前之时,他的脑海中却突然响起弘阳兰的传音声。
“刘道友且慢。”
“念在你我二人曾经乃是同门,所以我便多言一句,若刘道友不想你刘家被魔族渗透成筛子的话,最好还是亲自动手清洗一番,否则道友日后恐怕难有颜面再见天下人。”
弘阳兰的语速极快,而刘家老祖脚下的动作也微微停滞了那么一瞬,不过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没人注意到这点儿细节。
沉默片刻,弘阳兰才收到了对方的传音。
“多谢师姐提醒。”
留下这句话,刘家老祖再无迟疑的坐上夜琉鹿的后背。
那头妖兽夜琉鹿早就在一旁等候多时,它似乎也知道自己的主人心情不佳,所以根本就没有停留,直接驮着刘家老祖冲天而起。
原地,弘阳兰看着那夜琉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天际,脑海中却是回荡着刘家老祖刚刚那句话里的“师姐”二字。
没错,他二人年岁相差不大,当年也是同一批加入的宗门,彼此都曾亲眼见证着对方是如何崛起于微末的,曾经也有着很深的交情。
只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昔日的同门好友,也终究是各行其道了。
从天边收回目光,弘阳兰再次将目光对准自己那两个徒弟。
这两个小丫头还在那里傻乎乎的站着,尤其是迟归晚,她正看着手上多出来的那个储物袋,呆呆的愣神。
弘阳兰摇头失笑,对她们道。
“别傻站着了,你二人等会儿来我住处,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她话音落下,随即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化作一道抢眼的青虹。
至于地上的刘修武,则是于弘阳兰同一时刻消失不见,显然是被她用不知什么手段给带走了。
而他接下来的下场,自然是可想而知,修仙界对于这种吃里扒外的家伙,还是一致认为该杀的,根本就不会讲丝毫情面。
别说是一个刘家的后辈子弟了,哪怕是迟归晚和沈时意二人被人发现串通魔族。
等待她们的也同样会是身死道消一途,谁来了都不能改变。
师尊的话提醒了迟归晚二人,她们这才想到,自己二人刚刚在众人面前的那番说辞,怕是根本就骗不了师尊她老人家。
不过,想到这里,两人竟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
同时发现了彼此眼中的轻松之色。
这件事,终于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唯一可惜的一点,就是那个刘修武的心理承受能力实在太差,竟然老早的就被吓到痴傻起来。
直到他被带走,迟归晚也没能看到此人屁滚尿流着求饶的惨状。
真是遗憾。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安全了,而且恐怕短时间内再也不会有像昨日那样的惊险时刻,邰子轩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继续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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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归晚先行收回了手上那个储物袋,事实上直到现在她还有些发愣,难道真是她见识少了,世间居然还有这样大公无私的人存在?
她脑海中一直回放着刘家老祖临行前对她们所说的最后那番话。
以至于李星语和容嘉佑这些好友们涌上来关心她二人之时,她都一直处在心不在焉的状态中。
就这么一直到她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浑浑噩噩的出现在了师尊的住处。
而她身旁,正是一脸严肃之色的沈时意。
弘阳兰一改方才在外界的威严气势,就这么毫无顾忌的斜靠在摇椅上,一脸笑意的盯着迟归晚看。
迟归晚被她看得有些心慌慌,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像是有些心虚似的。
不过弘阳兰又怎么会不知自己弟子心中所想,她右手撑着脑袋,雍容华贵的气质在此刻陡然一变,就像是邻家姐姐一般,充满着亲近的意味。
她只有面对最亲近的人时,才会如此。
“不用多想了,刘道蕴此人并不像你想的那般大义凛然,他也是人,是人就有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