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迟归晚回答得毫不犹豫,她知道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无法踏上剑道这条路,练剑于二人来说是浪费时间,可她此刻只想跟随自己的心。
沈时意依旧面色含笑看着她。
迟归晚总觉得气氛越来越奇怪了,明明库房很大,通风也做到位了,怎么她就能开始呼吸困难了?就好像每一次呼吸的频率都变得越来越低,有种上不来气的感觉。
“师妹,你过来我带你看样东西。”
迟归晚福至心灵,突然想起还有个最重要的灵植没跟沈时意介绍,作为丹云峰也是青虹门的镇派之宝,不看上一眼岂不可惜。
来到库房最深处,这里有个暗格,迟归晚抬起双手结了个法诀,还未使力,沈时意伸手拦住她。
“师姐,你带我来看这个没问题吗?毕竟是这么宝贵的东西。”
迟归晚摆摆手,“法诀只有木火灵力才能成功施展,丹云峰上只有我和老头才能打开这个暗格。”
沈时意点头,不再拦她。
暗格应声而开。
一股冷气从暗格中缓缓四散开来,四周萦绕着朦朦胧胧的白色雾气,一个古朴的黑色瓶子位居正中,一只张牙舞爪的飞龙雕刻其上。
迟归晚沉声道,“这是雪龙涎,相传在极北境内,有一条雪龙,它的涎水作为药引可解天下至毒至蛊。前任掌门退隐幕后,余生几百年遍寻北境才只得一滴。”
沈时意看着瓶身上的龙首,心神一阵恍惚。
她似乎拿到过这个东西,瓶身十分阴冷,龙首做得甚为逼真,倘若不小心,手指还会被龙牙划破一道口子。想到这里,沈时意脑海里一阵阵刺痛。
迟归晚察觉到对方不对劲,她担忧地扶住沈时意,“怎么回事?”
沈时意头痛欲裂得几乎要跪倒在地。
她记得当时也有很浓郁的药材味,血,雪龙涎,还有成片的竹林……随着越来越多的记忆碎片涌入沈时意的脑海,她的记忆逐渐清晰,情绪也越来越浓烈。
沈时意想起来了,迟归晚是被自己杀死的。
只是一瞬,上一世尘封许久的记忆蓦地突入沈时意的脑海,和这世一样,那天也是在门派大比前几日。
入夜后不久,沈时意照往常一样在自己房间修炼,原本温顺的灵气行至一处穴位,不知为何,开始变得狂躁起来,她尝试着重新导引灵气,却始终平息不下来。沈时意心道不好,恐是走火入魔前兆。
她匆忙出门,决定去寻些固元丹来压制她的灵气。
此时正值初春,夜风刺骨,却不能平息她心中的躁狂分毫。明月低垂,倾泻下来的月光像是给地面铺上了一层霜雪,白得瘆人。
沈时意先去找了掌门和邰子轩,二人都不在。
她只能去丹云峰碰碰运气,来到秋溟峰主居所时,才发现屋内一片漆黑,不见人影。沈时意的思绪一片混乱,状况越来越严重,比起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电光火石间,沈时意突然想起有过几面之缘的大师姐。
像是救命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她跌跌撞撞的走到桉青院,透过窗子,她看到屋内一片明亮。
幸好,她在。
沈时意急匆匆扣响门,没一会,迟归晚开门,脸上还带着一抹被人打扰的不喜,但似乎看清来者是她,那抹不喜转瞬即逝,恢复成一贯的清冷。
“师妹深夜来访,身体可有不适?”
沈时意强忍痛苦道:“师姐这里可有固元丹,我练功时灵气出了岔子,如今师尊和秋峰主都不在山上,我只能来求助你了。”
迟归晚一向冷漠的脸这一刻却没能崩住,她拉着沈时意进屋,慌乱道“你先歇一会,我......找找看还有没有剩下的。”
然而慌乱只是一瞬,她很快镇定下来,拉起沈时意的手诊脉,喃喃自语:“灵力稳定,脉象紊乱,这不是练功导致的。”后半句迟归晚说的十分肯定。
“师妹这两日可还有其他不适?”
迟归晚身上的丹药清香让沈时意心里安定了不少,她这才捋了捋凌乱的思绪,仔细回想起最近所作所为,“嗯...这两日心情烦闷,急躁了不少,但也不排除是快到宗门大比的日子......”
迟归晚似乎是想到了一种可能,她急忙找出一株不知名的药草,对沈时意不容置喙道,“师妹,嚼碎咽下去。”
沈时意照做,没想到下一刻便尽数吐了出来。
迟归晚脸色瞬间发白。
蚀心草能测出体内是否有蛊虫,普通人吃没一点事,中蛊的人吃了会排斥它,体内蛊虫越强,排斥力度就越大,吐出来的蚀心草更多。
照沈时意的情况来看,恐怕是至强之蛊,除了下蛊之人死亡别无解法。
不对,还有雪龙涎!可解天下至毒至蛊!
可那是镇派之宝啊,现在师尊和峰主都不在青虹门,她不知该向谁求助。
迟归晚犹豫,她想起平时师尊对她的教导。
‘迟晚啊,我们修道之人不只修道,还要修心。’
‘倘若有一日魔族入侵,生灵涂炭。世间太平的代价是你我不存在,青虹门不存在,甚至整个修仙界都不存于世!你愿意吗?’
‘真有这么一天,我自当率先赴死。’
‘哈哈,万事只求问心无愧才对嘛。’
师尊是一个很开明的人,她应该也会这么做的吧。
痛苦难忍的沈时意在意识朦胧间,听到一个坚定的声音,“师妹,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沈时意躺在迟归晚床上,依稀能听见师姐脚步逐渐远去,她的鼻间萦绕着迟归晚身上的味道。
只是,这味道再也不能帮她缓解丝毫痛苦,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一抹异香出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幽幽响起。
“今日陪掌门下山,亏我还惦念着你蛊毒发作的时辰。才晚了一会你就差点被人抢走了。”
男人怒极反笑,“好!好得很!就赏你杀了她好不好。”
男人轻抚她的面颊,痴迷又疯狂道:“时意,你只能属于我!”
沈时意彻底昏了过去。
她脑海最后一个念头是,师姐去了这么久,不知道是否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