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金饿的太狠,不能吃得太撑,喝点稀的,等上一会儿之后也不会那般难受。
陆启言也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乌金的大脑门,“昨晚,还真是多亏了乌金呢。”
他前往半壁崖,看到上头有火光,确定夏明月的确是在崖上时,便让乌金这番回来,给夏云集等人报信儿。
因此,夏云集和范静兰才能在清晨之时,赶到了半壁崖的山脚下,与他和夏明月汇合。
从半壁崖到县城,距离颇远,若是马匹还好,对于乌金来说却是一个难度不低的挑战。
但乌金不但顺利地回到县城,将信儿成功地带给了夏云集,而且用了比陆启言预料之中还要少的时间。
让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刚刚好。
乌金,真的是好样的。
“若是回头有了空,该将乌金带到军中,好好训练一二,往后必定是有大用的。”陆启言笑着提议。
“往后两国和谈,大约也不再打仗,训练乌金做什么?”夏明月不解。
“正是因为往后边关太平顺遂,西陲军这里大约会有许多人要解甲归田,留下的那些兵卒终日也是事务不多。”
陆启言道,“除了日常操练,守护边陲以外,更多的便是要扫平土匪,协助地方官府整治地方,捉拿罪犯。”
“乌金聪慧无比,若是将它带到军中训练一段时日,它可以趁机撒撒欢儿,也正好帮我们训练一下其他的军犬,往后这些军犬便可以帮着兵卒做上许多事情。”
捉拿逃犯,找寻不妥,威慑边关敌军,皆是极好的。
“这般说的话,往后乌金到了军中便是军犬中的统领?”夏明月打趣了起来。
“对,是军犬中的统领。”陆启言笑答,看向乌金。
军犬?
统领?
乌金干饭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十分兴奋地看向陆启言和夏明月两个人。
它乌金,往后这是要出息了?
“得,这是又听懂了。”夏明月拍了拍乌金的大脑门,“军犬统领这会儿需要做的事情是好好吃饭,再好好睡上一觉,把自己养的膘肥体健的,往后才能是真正的军犬统领!”
这话说得没错!
乌金兴奋地“汪汪汪”叫了两声,而后继续欢快无比的干饭。
范平阳将李君昊等人带回县衙,派去送信儿的人也抵达了西陲军的大营,将书信交到了范弘辉的手中。
书信中将李君昊掳劫夏明月,陆启言成功将夏明月救出,李君昊落网之事尽数详细讲述,更是讲述这其中利弊,请范弘辉定夺此事。
“这个李君昊,当真是贼心不死!”范弘辉将书信尽数拍在了桌子上头。
但也如同先前陆启言所言,是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
这样的人,必须得给他一个好的安排才行。
“立刻清点一队得力的人马,前往金丘县衙,将人接了回来!”范弘辉道,“记住,人手务必要足,身手务必要好,此事更不许张扬分毫,一定要将人带回来,不可节外生枝。”
“是。”底下人领命,抬脚便要去办。
“等等……”范弘辉喊住了他,“着人更衣,此事还是我亲自去一趟为好。”
“可现如今金卫国使团正在西陲军营之中,正在商议和谈之事,若是厢指挥使您不坐镇的话……”
“无妨。”范弘辉道,“我即刻动身,一路快马加鞭,当夜往回赶,最迟明日上午也就回来了。”
“此事事关重大,不容出半分差池,我亲自前往,更加保险一些。”
此外,早就听说他家小妹又来到了金丘县城之中,他在军中忙碌,一直不曾见面,刚好也趁机去见一见小妹。
底下人不知道范弘辉底下的盘算,只当他是记挂着大事,不辞辛苦,心中对其越发钦佩,只连声称是,去安排跟随范弘辉一并前往金丘县城的人手。
不多会儿的功夫,范弘辉带着一队人马从西陲军奔驰而出,一路往金丘县城而去。
一路快马加鞭,在天完全黑透之时,范弘辉带人抵达了金丘县城。
先跟范平阳见了面,交代了要将李君昊等人带回西陲军之事,范弘辉便只带了身边的两个人,前往杏花巷。
对于范弘辉的突然到来,所有人又惊又喜,急忙沏茶端饭,好好招待。
茶叶用的是先前贺家送的龙井,饭食则是夏明月等人晚上吃的鱼粉。
新鲜的米粉,爽滑筋道,汤头用的是新鲜的草鱼块以蒜末爆香,再与白嫩的豆腐一并熬煮而成,颜色奶白,滋味鲜美,连米粉带汤一并往口中送,美味可口,极为好吃。
担心一大碗米粉不够范弘辉吃,又特意准备了两个烧饼,烧饼中则是各自夹了两片辣卤的油炸豆腐片和鸡蛋,吃起来越发滋味醇厚好吃。
范弘辉吃得十分尽兴,不住地夸赞“这鱼粉当真是好吃的很,从前便时常听闻夏娘子厨艺了得,素日难得能吃上一回,这回总算是能够饱餐一顿,过一过瘾。”
也没忘记道谢,“劳烦夏娘子辛苦准备饭食。”
“这……”夏明月笑容讪讪,表情略显尴尬。
范弘辉察觉到这一点,放下了筷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他说错话了吗?
“其实这鱼粉和烧饼,皆是出自云集之手。”夏明月笑道。
范弘辉表情一顿。
这吃食,都是夏云集做的?
范弘辉看向夏云集。
夏云集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笑道,“厢指挥使吃着滋味好,那便是对卑职的认可,厢指挥使若是喜欢,卑职往后便时常给厢指挥使做了来吃。”
范弘辉,“……”
突然就有些吃不下了。
将手中的筷子彻底放下来,范弘辉拿帕子擦了擦嘴,“其实也没那般好吃,鱼粉的筋道欠缺了些,鱼汤透了些许腥味出来,这烧饼的面发得也不大好,吃着有些酸。”
范静兰撇嘴,“这鱼粉虽然是云集煮的,可这粉儿却是下午夏姐姐指挥人做的,鱼汤是夏姐姐着人炖煮的,这烧饼的面,更是按着先前夏姐姐所教的方子来和的,我们皆是吃着不错,怎得二哥就吃着都不好了?”
范弘辉,“……”
轻咳了一声,范弘辉冲着夏明月尴尬笑了笑,“夏娘子,我并非是这个意思,汤头也好,鱼肉也好,皆是不错的。”
接着话锋一转,看向夏云集,“只是既然这些东西皆是出自旁人之手,云集你只不过就是煮了煮,拿了烧饼来给我吃,便要说往后要再做给我吃这些的话,会不会有些夸下海口了?”
“这些东西虽然皆是旁人做的,但若是真让云集做,云集也是做的出来的,且云集这段时日时常在厨房跟着姐姐学厨艺,想来往后做的只会比这好吃,绝对不比这差的。”
范静兰反驳,“所以我觉得,这些话也是说得的,不该用夸下海口来定。”
“成日在厨房学厨艺?”范弘辉再次看了夏云集一眼,“堂堂七尺男儿,成日在灶房里面打转儿,只为讨得旁人欢心,这成何体统!”
“二哥这意思,云集为了我素日贪嘴,跟着姐姐去学些厨艺,也是不成体统了?”
范静兰的火气蹿到了脑门,冲着范弘辉便嚷了起来,“二哥现如今当了厢指挥使,当真是越发端架子起来了,云集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那二哥说说看,云集要怎样做,二哥你才满意?”
眼看自家小妹着急的眼睛里几乎都喷出火来,范弘辉的脖子忍不住缩了一缩。
都说舅兄在妹夫跟前,这地位堪比岳丈,既然如此,他需得拿出岳丈的款儿来才行。
而这岳丈看女儿的未来夫婿,本也就是左右都不顺眼,横竖需得挑些毛病出来才行。
这目的是给未来夫婿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娘家的厉害,往后在小妹跟前,不敢有丝毫造次,不能给小妹任何委屈受。
可以说,这个行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怎么到了自家小妹跟前,怎么就行不通了?
不但行不通,而且看这个架势,闹不好还要被打个鼻青脸肿才行。
范弘辉伸手摸了摸鼻子,满脸皆是尴尬,“二哥就哪里就端什么架子了,不过就是随口两句而已……”
“随口?两句?”范静兰不依不饶,“我看方才二哥找茬的模样,可不像是随口,更不止两句,断然不是二哥所说的随口两句而已。”
“二哥也别拿那些世俗之事往自己身上套,你是一般人,我也不是一般人,云集更非一般人,是不必跟一般人一样行事!”
得,这是完全看穿他的心思和用意了。
这话是断然不能再说,架子也不能再摆。
可就这般低了头,怎么都觉得太过于丢了面子。
好歹他也是堂堂西陲军的厢指挥使不是?
范弘辉尴尬地将鼻子摸了又摸,险些要将鼻子摸秃噜皮去。
夏云集见状,急忙亲自端了两盏茶水过来。
先给了范静兰一盏,又给了范弘辉一盏,而后并不言语,只乖觉地站到一旁,低眉顺眼,俨然小媳妇一般的模样。
范弘辉的眉梢忍不住扬了起来。
这素日在军营之中的刺头,有话必说的耿直货,竟然也有这般乖巧寡言的时候,还真是稀奇的很。
不过,这人倒也颇为聪明。
这个时候,他若是张口劝说小妹,反而显得小妹跋扈不懂事,且灭了小妹的威风。
可若是没有任何动作,又显得他不大懂事,兄妹为他争执,他反而隔岸观火,显得颇为不地道。
这般端了茶水过来,又不言语,既能打破了尴尬,又不显得过于呆傻……
最合适的处理方式。
范弘辉想了许久,这才端起了茶水,浅啜慢饮,待一盏茶水都几乎尽数进了肚子里头,才张了口,“好茶!”
“二哥也算识货,这是先前贺大人因为贺老夫人之事送给姐姐的,姐姐一直舍不得喝,今日二哥来特地拿出来招待二哥的。”范静兰呛声,但语气比方才柔和了许多。
这已算是给了范弘辉台阶下。
范弘辉嘿嘿笑了笑,冲陆启言和夏明月道,“今日多有叨扰了。”
“厢指挥使客气。”陆启言拱手。
夏明月福了一福,笑道,“厢指挥在军中向来对启言和云集照顾颇多,我也一直想请厢指挥使到家中坐上一坐,好好酬谢一二,奈何知晓厢指挥使事务繁忙,不敢过多打扰,现下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却只能粗茶淡饭略作招待,还望厢指挥使莫要见怪。”
“安乐乡主客气了。”范弘辉急忙拱手,“我们两家关系不比寻常,安乐乡主不必如此客气。”
“再来,我今日造访,不曾提前告知,事发突然,安乐乡主不怪责已是足矣。”
“厢指挥使来这里,为的是李君昊之事吧。”陆启言道。
“正是。”范弘辉点头。
顺便,来看一眼小妹。
只是现如今小妹仍旧是气鼓鼓的,范弘辉有些不好意思说。
以免显得有些热脸去贴了冷屁股去。
轻咳一声,范弘辉继续道,“此事事关重大,我思来想去,还是亲自走上一趟为好。”
“此外,我打算着人前往金卫国,给金卫国国主秘密送信,告知此事,看金卫国国主该如何处置此事。”
这话,是告知,亦是询问。
陆启言笑了起来,眼神晦暗不明,“按照此时的状况而言,这样的处置方式,在许多人眼中,是最为妥当的。”
在许多人眼中是最妥当的,那就是在他眼中是不妥的。
“那你说说看?”范弘辉问。
“此事将主动权交到李君诚的手中,便与咱们没有丝毫干系,这是处置此事的初衷。”
“但这信儿送往金卫国,金卫国国主得知信儿之后再安排人处置,这一来一往,期间要经手许多人,但凡其中有一人口风不严,将李君昊还存活于世的消息传了出去,那原本刚刚稳定下来的金卫国局势,便再次会吹起了狂风。”
“若出现这样的局面,金卫国国主只怕不会说咱们考虑周全,反而还要怪责他们多事,惹出这般多的风波出来,咱们反而是惹了一身的麻烦,成了罪人。”
“那你的意思是……”